内门选拔的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每个外门弟子的心上。
一时间，整个外门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修炼狂潮。
平日里还算清静的聚灵阵区域，此刻挤满了盘膝而坐的身影，五颜六色的灵光此起彼伏，空气中的灵气被疯狂地抽扯、吞噬，变得稀薄而狂躁。
演武场上，弟子们捉对厮杀，剑气呼啸，拳风激荡，每个人都红着眼睛，恨不得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多磨练一分战技，就多一分希望。
传功阁更是门庭若市，兑换功法、请教疑难的弟子排起了长龙。
就连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后山密林，也多了不少寻找僻静之地苦修的身影。
石磊，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自从选拔令颁布，他就把自己关在了租来的简陋洞府里，进入了半闭关状态。
洞府外设置了简单的禁制，谢绝一切访客。
偶尔有路过的弟子，能感受到从那洞府中隐隐传出的，如同蛮荒凶兽般狂暴而坚韧的气息波动。
“石师兄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废话！上次被苏辰那小子那么羞辱，他能咽下这口气？”
“听说他把所有积蓄都换成了淬体丹药，这是要拼命啊！”
“哼，这才像话！修炼之路，一步一个脚印，哪是靠耍嘴皮子能成的？”
议论声中，总有人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对“某人”的影射。
然而，就在这股席卷整个外门的修炼狂潮中，苏辰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他没有去挤聚灵阵。
也没去演武场挥洒汗水。
更没有闭关苦修。
这家伙，居然每天揣着手，优哉游哉地在宗门各处闲逛！
今天去任务殿门口晃悠一圈，听听弟子们接任务时的抱怨和八卦。
明天去坊市边缘溜达一趟，看看哪些人最近手头紧，哪些人又淘到了什么宝贝。
甚至连弟子宿舍区，都成了他“散步”的场所。
那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内门选拔这事儿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副“不务正业”的样子，自然再次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以及……唾沫星子的集中地。
“你们看苏辰那家伙！”
“啧啧，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看他是彻底摆烂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干脆放弃治疗。”
“可不是嘛，根骨、悟性、实战，哪样他行？除了那张嘴！”
“临阵磨枪都不懂，还在外面瞎晃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各种议论声，毫不避讳地传入苏辰耳中。
苏辰呢？
他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一副“你们高兴就好”的表情。
放弃？摆烂？
开什么玩笑！
他忙得很！
只是他的“忙”，和别人不太一样。
此刻，苏辰的脑海中，系统面板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
随着他不断在外门各处“闲逛”，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关系链分析】功能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一张无形的、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图，正在他脑海中缓缓铺开、不断完善。
【目标：张猛，炼气七层，主修《裂石拳》，性格冲动易怒。】
【关系链：与王虎、赵三交好，组成小团体；与李默有宿怨（曾抢夺任务奖励）；依赖外门执事刘胖子（经常孝敬）。】
【目标：刘青，炼气七层，主修《流云剑诀》，性格冷静沉稳，极为好面子。】
【关系链：独来独往，少有盟友；曾被孙执事公开批评过剑法华而不实，心有芥蒂；暗中巴结传功阁的陈长老（送过礼）。】
【目标：周芸，炼气六层巅峰，擅长藤蔓类法术，心思细腻敏感。】
【关系链：与几名女弟子关系密切；对石磊似乎有朦胧好感（经常偷看）；害怕蛇虫类妖兽。】
……
一个个潜在的竞争对手，他们的社交圈子、恩怨情仇、靠山后台、软肋喜好……如同拼图一般，被苏辰一块块收集、拼接起来。
谁和谁是铁杆盟友，可以在擂台上互相掩护？
谁和谁有刻骨仇怨，稍加挑拨就能让他们狗咬狗？
谁是哪个执事的“自己人”，关键时刻可能会得到“照顾”？
谁又在暗中讨好谁，试图走上层路线？
这些信息，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在苏辰眼中，却是价值连城的战略情报！
“合纵连横？挑拨离间？还是精准打击？”
苏辰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光有关系网还不够，苏辰还需要更深入的“黑料”。
升级后的【人心洞察】，此刻便派上了用场。
对于那些被他列为重点关注对象，特别是几个实力强劲、呼声很高的热门选手，苏辰会找机会进行近距离“扫描”。
比如那个号称“铁塔”的炼体修士赵刚，看似勇猛无匹，浑身肌肉虬结。
苏辰找了个机会，假装请教问题，凑近了用【人心洞察】一扫。
【目标：赵刚，炼气七层巅峰，主修《金刚不坏功》（伪）。】
【深层信息：……童年曾从树上跌落，造成心理阴影……检测到‘恐高症’（中度），对超过三丈的高度有明显生理不适反应……】
苏辰差点没笑出声。
“恐高症？还是中度？”
他抬头看了看演武场中心那高达五丈的主擂台，脸上的笑容越发玩味。
“赵师兄，希望你到时候别腿软啊。”
又比如那个以冷静和算计著称的“智囊”型弟子钱理。
【目标：钱理，炼气七层，擅长阵法辅助，心思缜密。】
【深层信息：……极度好面子，将个人声誉看得比性命还重……极度厌恶被人质疑智商……受不得激将法……】
“哦？死要面子活受罪？”
苏辰点点头，将这条信息牢牢记下。
“到时候，就怕你不冷静。”
就这样，苏辰像一个辛勤的“情报特工”，利用升级后的系统，将一个个竞争对手的底裤都快扒干净了。
当然，光靠系统扫描效率还是有限。
苏辰也没忘了利用他之前“投资”建立起来的关系网。
比如“包打听”刘乾。
自从上次帮苏辰弄到选拔细则后，刘乾对苏辰的“神通广大”更多了几分敬畏，合作起来也更加“尽心尽力”。
“苏师兄，这是您要的，关于最近一个月内，领取过‘疾风符’和‘轻身丹’的弟子名单。”刘乾将一枚玉简偷偷塞给苏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嗯，辛苦了。”苏辰随手抛过去几块下品灵石，“这里面有些关于坊市几家店铺进货渠道的消息，或许对你有用。”
这消息不痛不痒，是苏辰从其他渠道随手得来的，但对刘乾这种消息贩子来说，却也有一定的价值。
刘乾接过灵石和消息，眉开眼笑：“苏师兄放心！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除了刘乾，还有之前被苏辰“指点”过的小团体头目，甚至是被他“PUA”过的钱多多胖执事的某些下属……
苏辰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或者小恩小惠，不断地从这些人那里换取关于热门选手的弱点、习惯、修炼进度等情报。
信息，就是力量！
尤其是在这种大型选拔中，信息差往往能决定胜负。
更骚的是，苏辰不仅仅是收集信息，他还开始尝试“制造”信息。
“听说了吗？那个‘快剑’孙平，最近练功好像出了岔子，右手经脉有点问题。”
“真的假的？难怪看他最近脸色不太好。”
这条消息，半真半假。孙平确实为了追求速度，练功有些急躁，但经脉问题是苏辰“推断”并“放大”的。
这消息通过苏辰精心选择的几个“大嘴巴”渠道，悄无声息地流传开来。
很快，孙平就发现，好几个原本对他颇为忌惮的对手，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这让原本就有些心浮气躁的孙平，更加烦躁不安，练剑时都感觉右手隐隐作痛，状态大受影响。
“还有那个李静，据说她那件防御法器‘水云绫’，核心符文有损伤，防护力大减。”
“啊？那可是她的保命底牌啊！”
这条消息，则是纯粹的捏造。
但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目击”李静偷偷去器符殿询问修复事宜。
李静本人听到这消息时，差点气歪了鼻子，但又不好公开自己的底牌完好无损，只能憋着一肚子火。
苏辰就像一个潜伏在水面下的猎手，通过这些真假掺半的信息，不动声色地搅动着浑水，对潜在的对手进行着初步的心理干扰和试探。
他乐此不疲。
而他这种“非主流”的备战方式，自然也引来了更多、更新版本的酸言酸语。
训练场边。
“哼，看苏辰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肯定是知道自己没希望，彻底放弃了！”一个挥汗如雨的弟子，看着远处溜达的苏辰，不屑地啐了一口。
旁边一人附和：“就是！根骨平平，悟性据说也就那样，实战更是没见他下过苦功，拿什么跟石师兄他们争？”
茶馆角落。
“依我看，他不是放弃，是在琢磨什么阴损招数吧！”一个面色阴沉的弟子低声道。
同伴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有可能！这家伙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上次对付石磊那手段，简首了……这次选拔，大家都要小心这家伙，别着了他的道！”
“没错，他越是表现得轻松，就越说明心里有鬼！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这些酸话，比之前的更加复杂。
从最初单纯的鄙夷和不屑，逐渐增加了警惕、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苏辰听着这些“新版本”的酸话，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被鄙视？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被忌惮？
那就对了！
这说明他的“威慑力”正在初步形成。
就是要让你们摸不清我的底细，猜不透我的路数！
就是要让你们在刻苦修炼的同时，还要分心提防我这个“异类”！
苏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那浓郁的、混杂着汗水味、丹药味以及柠檬酸味的奇特气息。
嗯，提神醒脑，味道好极了！
内门选拔？
情报为王！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信息时代的降维打击”！
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内门山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狡黠的笑容。
舞台己经搭好，演员……正在陆续就位。
而他，苏辰，将是这场大戏的总导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