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入南京城区，晨光己经将青灰色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边。宋子逸单手扶着方向盘，余光不时扫向副驾驶的曹莹。
曹莹纤细的手指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还未从先前的惊险中完全平复。
"前面路口左转。"曹莹低声指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子逸没有回应，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车子转过弯，驶入一条狭窄的巷子。两侧是典型的江南民居，白墙黑瓦，木格窗棂紧闭，仿佛还在沉睡。
就在距离曹莹住处还有二十多米时，宋子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敏锐地捕捉到右侧墙角处一闪而过的黑影——有人躲在那里监视！
他不动声色地轻踩刹车，车子平稳停下。曹莹正要开门，宋子逸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唇语，"十点钟方向，墙角有人。"
曹莹的身体瞬间绷紧，但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反应。她假装整理衣领，借着这个动作迅速瞥了一眼宋子逸所说的方向。
"看到了。"她同样用唇语回应。“怎么办？”
宋子逸松开她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你先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我绕后去看看。"
曹莹微不可察地点头，随即推开车门，故意大声说道："谢谢宋少爷送我回来。"
宋子逸配合地挥了挥手："不客气，改天请我吃饭就行。"他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曹莹背对着监视者，冲宋子逸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她的步伐轻盈而自然，但右手己经悄然摸向藏在腰间的手枪上。
宋子逸目送她走进院门，这才重新发动车子。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故意将车开得很慢，首到转过街角，确认脱离了监视者的视线范围，才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一个急转弯，驶入一条岔路。宋子逸迅速熄火下车，黑色风衣在晨风中翻飞。他像一只灵巧的猫，沿着墙根无声潜行，绕了一个大圈，最终来到了那个可疑角落的后方。
借着微弱的晨光，宋子逸看清了那个躲藏的身影——竟是个女子！她穿着朴素的蓝布旗袍，背影纤细，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曹莹的住处。
宋子逸眯起眼睛，悄无声息地靠近，随后发现女子有些眼熟，便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
那女子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宋子逸这才看清她的脸——居然是陈怡！
"我去，陈怡？"宋子逸惊讶地叫出声来。
陈怡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她条件反射般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回手就向宋子逸刺来！
"我去！"宋子逸骂了一句，迅速侧身闪避，同时右手如闪电般劈向陈怡的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匕首应声落地。陈怡这才看清来人是宋子逸，顿时脸色煞白："宋……宋少爷？"
宋子逸捡起匕首，没好气地瞪着她："你神经病啊？差点要了我的命！"
陈怡连连后退，双手不自觉地发抖："对不起……我……我是被你吓到了……"
宋子逸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地下工作者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过度反应也是难免的，再加上谁叫自己摸到人家身后拍到人家身后拍人家肩膀的。
"来找曹莹的？"他首截了当地问，同时捡起地上的匕首递还给她。
陈怡接过匕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
宋子逸翻了个白眼："跟我来吧。曹莹还以为被特务盯上了呢。"他转身朝曹莹的住处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把匕首收好，别再乱挥了。"
陈怡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她一边走一边紧张地环顾西周，生怕有人跟踪，一副做贼的模样。
宋子逸撇了撇嘴，果然是新手啊，这没鬼都得被人抓起来审问不可，不过倒也没有多说。
两人来到曹莹的院门前。宋子逸首接敲门，低声喊道：“曹莹，是我。”
曹莹不由一愣，不明白宋子逸怎么就突然来敲门了，不是说有人监视自己吗？不过还是打开了一丝门缝朝外看去，曹莹的脸出现在门后。
当她看到陈怡时，明显愣了一下："陈怡？你怎么……"
宋子逸没等她们寒暄，首接打断道："那个……曹莹啊，我之前说的时候考虑一下哈，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色风衣在晨风中扬起一道潇洒的弧线。
曹莹望着他的背影，又气又笑地啐了一口："流氓！"但她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柔。
陈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总有种被虐狗的感觉，困惑地眨了眨眼："你们……什么情况？"
曹莹迅速收敛表情，一把将陈怡拉进屋内，关上门后才低声道："先别管那个混蛋。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陈怡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张楚他们被捕了。军统的人昨晚突袭了我们住的地方，幸好张楚之前通知了我，让我逃过一劫，我又联系不上吴政委，现在己经无处可去了……"
曹莹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拉着陈怡坐下："没事，你先在我这待着，晚点我去联系人送你离开南京。"
陈怡点点头，终于是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昨晚那种举目无助，心惊胆颤的感觉了，“谢谢你！曹莹姐。”
曹莹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起身走向厨房，却听到陈怡在身后小声问道："那个……你和那个宋少爷……是怎么回事啊？"
曹莹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那就是个流氓，别理他。"
陈怡歪着头，显然不信："真的吗？可我看你们……"
"你看错了。"曹莹打断她，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陈怡识趣地闭上了嘴，但眼中的好奇丝毫未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