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看了一眼姜采薇，他知道姜采薇说的是实话，而且自己最近确实也在给学生找比较好的笔。
但他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李星河率先说道：“陈夫子，姜婶子卖的笔可好用了，比外面店铺卖的那些精品毛笔还好用，而且，价格还不贵哦。”
陈夫子一向最讨厌别人拿东西到书院推销的，可这次姜采薇来他居然不反感，甚至还想看看李星河说的物美价廉的毛笔是什么样子。
他正想说拿出来看看，姜采薇己经拿出了两支递到他面前。
这人，可真是会看眼色，陈夫子心里想着，伸出手接下了姜采薇递过来的毛笔。
毛笔刚拿到手里，陈夫子就知道这笔不会差，他细细看了下 这毛笔的笔尖，笔尖聚合时锐利如锥，轻轻沾了点水，再捏扁笔头，毛端平齐如线。
陈夫子边点着头边看着手里的笔，沾了水能看出来这毛笔的笔肚圆满，用水做墨在桌上试着写了一下，笔尖很快回弹。
“确实是好笔。”陈夫子将笔放下，看着姜采薇说了一句。
“夫子，姜婶子拿的东西你就放心吧，全是好的。”李星河在一旁帮着姜采薇说话。
“笔是好笔，可这笔应该也不便宜吧？”
陈夫子之所以顾忌价钱，是因为他知道文峰书院很多学子家庭条件都不富裕，统一买笔，是为了让他们在乡试的时候不因为没有好的笔而落榜。
毛笔本就不便宜，自己一下要买这么多支，可要花费不少的银子。文峰书院学子不多，一年也赚不到几个钱，给他们买了笔，自己又要几个月吃不了一碗干饭了。
“我在外面笔墨纸砚一套卖三两银子，若夫子真心想要，我可以再给你少一些。”
“姜娘子说的可是真的？”听到姜采薇说笔墨纸砚一套只要三两银子，还没有店铺里一支毛笔贵，陈夫子一时有些不相信。
“当然，如果陈夫子只想要毛笔的话，价钱还要低一些，只是我建议一套一套买，这样最是划算。”
姜采薇说着将除了毛笔外的其他东西拿了出来。
李星河赶紧冲过去拿在手里看了起来：“陈夫子，这砚台好精致啊，这墨成色看起来也很不错，还有这纸，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纸。姜婶子，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啊？”
李星河将东西递给陈夫子，转头便问起姜采薇。
“我偶遇一外地商人，人家答应给我供的货，东西你们尽管放心，肯定不会有问题。”
“东西是好的，可是姜婶子，价格你能不能再少点，我们夫子可能没那么多银子。”李星河尽量压低声音。
但这话还是被陈夫子听见了，他用手里的纸轻轻敲了下李星河的头，轻声说道：“说这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一套最低二两五钱，这是最低的价格了。”姜采薇尝试着让步，反正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薄利多销的准备。
“好，不过这银子可否过几天在给。”毕竟是读书人，陈夫子开口说这话时竟有些不好意思。
赊账这事他是第一次干，不过，为了学生都能有个好的考试成绩，他还是得逼自己开这个口。
可听到这话的姜采薇抖惊呆了，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书院的夫子，按道理每年都要收很多束脩费，怎么会穷到这个地步？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夫子，一时不该怎么回答，本来打算薄利多销的，这下是本都要搭进去。
陈夫子见姜采薇没有说话，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在下唐突了，如果姜娘子不愿意，那今天便算了吧，等我集齐了银子，再来找姜娘子买。”
姜采薇正想答应，结果刚好看到陈夫子衣角露出来的补丁，那补丁一看就是他自己补的，针脚弯弯扭扭不说，连线头都露在外面。
看着眼前长得文质彬彬，穿着补丁衣服却还要坚持给学生买笔的夫子，姜采薇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既然一心为了学生，那这样的人完全值得信任。
“陈夫子不必介怀，你看看毛笔这些你需要多少套，我一会给你送来，至于银子，你凑齐了再给我就行了。”
本来以为姜采薇不会答应，毕竟买笔的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没想到她如此干脆，这让陈夫子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面前这个女子。
难怪李星河这样调皮的学生在提起她时说的全是赞美，看来这女子身上果然有那过人之处。
陈夫子心里想着这些，脸上微微挂着笑：“那在下便多谢姜娘子了。”
姜采薇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如此客气。
“哎，启东，你回来了？”姜采薇正同陈夫子谈论着毛笔的事，李星河突然朝外面打起了招呼。
听到是启东，姜采薇也转过头看了过去。
“陈夫子，婶子！”启东走进来对着姜采薇和陈夫子打起了招呼。
“你们认识？”陈夫子有些疑惑。
“陈夫子，你不知道，这姜婶子就是启东的亲婶子。”李星河在一旁介绍着。
陈夫子明白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商定好了具体要多少毛笔，以及什么时候送过来这些细节之后，姜采薇让嘉乐在书院等她，赵启东则听从陈夫子的指令送他们出去，李星河也跟着跑了出来。
“启东，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你们夫子每年收这么多束脩费，怎么会连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呢？”见走得远了，姜采薇终于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婶子，陈夫子都是为了我们，他虽然要收这么多束脩费，但其实大部分都花在了我们身上，除了每天中午给我们供应饭菜，还要修缮学院，给我们买书本这些。”
“每年夫子还都会花一大笔银子给参加乡试的学子买笔，这样一算下来，他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了，你看他今天穿的衣服，都是穿了好几年的。”启东说着话，脸上满是心疼。
“可看陈夫子这年纪，应该也送出去一些厉害的学生了吧，就没有一个回来报答他的？”姜采薇继续追问。
“姜婶子，这就是我们夫子让我最敬佩的地方了。”启东说到这里自豪不己，脸上也写满了崇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