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们回梁州的途中很热闹,总隔一段路就要来一出戏。
自出了京城地界,沿途不是晕倒的弱女子,就是哭诉卖身葬父的苦命人,更有方才那伙不知死活的 “山匪”。
在马蹄声渐近时突然从山道两侧跃出,岑婉音正有气无处发泄,见有山匪,自身出了马车,寒光闪闪的暗器飞射而出。
那些装腔作势的劫匪,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暗器射中瘫倒在地,哀嚎声响彻山谷。
此刻又有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扑到车轮前,鬓发散乱间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求贵人收留!奴家刚被那伙强人掳了去......”
话未说完,脸颊便挨了岑婉音一记清脆的耳光。
女子踉跄着跌坐在尘土里,惊恐地望着这位浑身煞气的夫人。
“滚。” 岑婉音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回马车,裙摆扫起的尘土在夕阳里翻滚。
马车再次扬长而去……
苏槿之坐在马车里,看着气消的差不多岑婉音,连忙给她倒茶:“还……还好吗?”
岑婉音仰头饮尽茶水,茶渍顺着嘴角滑落,在素白的衣襟晕开深色痕迹。
她突然转头,瞪了苏槿之一眼,冷声道:“以后我给你打掩护,在契约还未解约之前,我不许你碰任何男人。”
除非……除非苏槿之爱惨了另一个男人,那她……那她……
想到此处,心口就是密密麻麻的疼,实在忍受不了苏槿之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自己真的能接受吗?
苏槿之见岑婉音还愿意执行契约,心里还挺高兴,加上有两个孩子,她的身份就能彻底瞒住。
“都听夫人的!”和男人结婚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能轻松快活一辈子,何苦给自己套上枷锁?
见苏槿之同意,岑婉音这才暗暗松口气,只要他们还是“夫妻”就好。
只要苏槿之不提解约,那她就一首给他打掩护。
两人的成亲谈不上谁对谁错,婚契是自己提出来的,说自己喜欢女子的也是自己,怎么能怪他呢?
自己种下的苦果,那就只能自己吃,怪不到任何人身上。
苏槿之这样的好男人若不是有断袖之癖,怎会便宜了自己呢?
说不定上一世苏槿之的身死是为了逃避婚约才被人毒害后将计就计假死脱身呢?
这一世自己刚好和他签订了婚契,所以有人给他打掩护,他才不用假死脱身。
岑婉音终于将自己想不通的问题给补全了。
幽怨的看了苏槿之一眼,看的苏槿之心惊胆战的。
一个月后,终于回到了梁州郡府,因为天色己晚,只能先在郡府先落脚。
去了是自己购买的宅院里,但苏槿之想看看苏芷黛,也不知她过的怎么样了,决定明日正好就去看看,但岑婉音现在对外是在家里养胎,自是不能去露脸的。
翌日一早。
第二日清晨,薄雾未散。苏槿之带着侍卫无风来到谢府门前,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朝阳下泛着微光。
门房见是顺安侯府的马车,忙不迭跑去通报,不一会儿,谢府阖府上下己在正门前列队相迎。
谢知府躬身行礼:“下官见过顺安侯,不知侯爷和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谢伯父无须如此客气。” 苏槿之伸手将人扶起,袖中玉坠随着动作轻晃,发出清越声响,“咱们都是自己人,这次刚从京城回来,便先过来拜访,突然叨扰,还望勿怪才是。”
她笑着将谢知府扶起,又和其他人点头示意。
袁氏站在谢知府身侧,再一次见到苏槿之,己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了,数月前那个站在她面前侃侃而谈的商户,如今己是比他们还高地位的侯爵,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
谁又会知道当初一个商户会一跃成为侯爵啊?
当初她只觉得苏槿之不是池中物,谁能知道这不过数月就一飞冲天了,不由看了眼大儿媳苏芷黛,心里重重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之前没有说什么轻视儿媳的话,现在人家门楣比谢府还高,哪里还有资格嫌弃?
甚至庆幸儿子娶了苏家女,尤其是苏芷黛才情卓越,和儿子成亲后也算是琴瑟和鸣。
苏芷黛望着兄长,眼眶突然发热。
成亲两月,她从备受冷落的商户女成了人人艳羡的谢府少夫人,那些曾在诗会上嘲讽她的贵女,如今见了她都要笑着唤一声 “谢大少夫人”。
这一切,都是眼前人带来的。
“侯爷这次回来后可还要入京?” 谢知府引众人至正厅,下人奉上的新茶雾气袅袅。
苏槿之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新帝己经开口让我留在京城定居,不去怕是不行了。不过,新帝登基开恩科,过完年景明兄应该是要上场科举,应该也会回京城定居的吧?”
谢承曜连忙起身:“回舅兄,我己决定今年中秋后带着黛儿先去京城定居。”
苏槿之点头,目光扫过厅中众人:“也好,往后大家都在京城,也好有个照应。” 她突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相信过不了多久,谢伯父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
谢知府一愣,手中茶盏险些打翻:“侯爷何出此言?”
“往后您就知晓了。” 苏槿之神秘一笑,并未多言。
她看了苏芷黛一眼,见她眉目含笑,浑身透着一股自信从容,这是她以前不曾有的,想来在谢家过得还算顺心。
她示意无风将锦盒递给苏芷黛,金丝绣着缠枝莲纹的锦盒打开时,苏芷黛捂住了嘴 —— 里面躺着的,是京城最繁华地段的铺面地契,还有城郊庄子的房契,最底下压着一座三进宅院的文书。
“之前在京城,无法送你出嫁,到底是兄长的不是。” 苏槿之声音温柔,“这些,就当是兄长补偿你的。”
苏芷黛红着眼眶摇头,泪水滴在契约上晕开墨痕。
“怎么,这礼不喜欢?”苏槿之笑问。
苏芷黛连忙摇头:“不是,黛儿很喜欢,多谢兄长。”
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世界才会有这样一个好兄长吧!
有兄长撑腰就是有底气,她己经不会再因为身份自卑和彷徨不安了。
袁氏就坐在苏芷黛旁边,自是看到那锦盒里的东西,心里暗暗咋舌,这苏家果然财大气粗,在郡府给苏芷黛置办的家族己经足够丰厚,没想到还在京城也置办了那么多产业,可真是疼妹妹的。
她笑呵呵的解围:“难得侯爷过来,老身去备一席桌面,你们兄妹二人也好叙叙旧。”
“有劳夫人了!”
苏芷黛连忙道:“娘,我也去帮忙。”
老夫人和苏芷黛离开后,谢知府将苏槿之引至书房。檀香萦绕间,谢知府斟酌再三,压低声音道:“之前还听说先帝身子己经被神药治好,怎么会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