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未落，赤瞳童子己嗅到血腥气。鬼市入口处，十二盏人皮灯笼无风自摇，烛火竟是幽绿色。他伸手欲触最近那盏，灯罩上突现云无月的侧脸，朱唇轻启："快逃..."
"客官要买灯么？"墨哀从阴影中走出，腰间十二面灯笼叮当作响。他右眼缠着画满符咒的布条，左手指尖蘸着黑血在虚空作画。笔锋所过处，《幽冥行乐图》渐成：饿鬼道众生爬出画纸，将路过商贩撕成碎片吞食。
赤瞳童子挥戟斩碎饿鬼，墨汁溅在手臂化作罪纹。纹路如活蛇游走，耳边响起万千龙魂的哀嚎。"你的罪，都在这里。"墨哀扯开右眼布条，往生瞳映出赤瞳童子剐龙的场景——那双手正将逆鳞刺入云无月心口。
阴九娘的骨笛声忽从地底传来，青石地砖炸裂。三百古战场尸骸破土而出，额间皆嵌着青铜钉。赤瞳童子劈开一具腐尸，发现钉上刻着青冥道符。腐尸群突然跪拜，中央地缝升起冰棺，内里婴孩额生龙角，正吮吸着尸气。
荒村残月下，《九幽引》的笛音如泣如诉。阴九娘立于枯井旁，脊椎骨笛泛着磷光。村民们眼神空洞地自剜脊骨，碎骨在空中拼成九首骨蛟。蛟尾扫过镇海碑，碑文渗出金血凝成云无月残影："别信...都是局..."
墨哀以弑神笔在虚空疾书，改写骨蛟命格。笔锋忽滞，右臂皮肉溃烂，蛆虫从腐肉中钻出。"逆天改命，是要付代价的。"阴九娘冷笑，骨蛟逆鳞射出青铜钉，钉身浮现赤瞳童子第一世的佩剑纹样。
赤瞳童子劈开蛟首，颅中滚出枚带血玉珏。触碰刹那，前世记忆涌入：雪夜中，他将佩剑刺入挚友后心，只因那人知晓归墟秘密。玉珏突然融化成蛟珠，阴九娘突然痛苦蜷缩——她的脊椎正与蛟珠共鸣！
迷雾中，三层木楼若隐若现。赤瞳童子推门而入，梁柱上的龙纹突然睁眼。"剐龙者，天字号房候着。"掌柜掌心竖瞳转动，柜台账簿自动翻到赤瞳童子那页，朱砂批注触目惊心："九世罪孽，当入无间。"
天字号房的铜镜里，历代镇海将魂魄被铁钩穿透锁骨。赤瞳童子挥戟砸镜，碎片中飞出云无月的一缕残魂。地窖寒气逼人，冰棺中的云无月肉身完好，但发间生出血珊瑚，正缓慢结晶化。
墨哀以弑神笔绘出逃生门，笔锋触及墙面时，往生瞳突然失控。阴阳逆流中，客栈显形为巨型龙骸，众人正站在归墟的咽喉处。掌柜撕开人皮，露出青冥炼制的青铜骨架："欢迎来到归墟食道。"
破庙千手菩萨像突然流泪，血泪落地成蛊。阴九娘吹奏《九幽引》，菩萨千手化作骨鞭横扫。赤瞳童子被锁龙链贯穿肩胛，链上咒文竟是自己前世的笔迹："镇海将赤九霄，永囚归墟。"
墨哀撕碎人皮灯笼，饿鬼群扑向菩萨。塑像胸腹炸裂，初代龙皇发妻的尸身跌落，脊椎插着七根镇魂钉。她指尖微动，庙柱浮现血字谶语："剜目可得往生玉。"赤瞳童子咬牙剜出右眼，血泊中升起玉珏，映出三日后自己斩杀云无月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