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暗流卷起猩红砂砾，赤瞳童子跪坐在崩塌的归墟残骸中。怀中残鳞突然灼热，映出诡异画面：三百里外的渔村祠堂内，老渔夫王三正将龙鳞嵌入婴孩天灵盖。那婴儿浑身泛起青鳞，啼哭声似龙吟。
"归墟的种子..."赤瞳童子咳出金血，掌心浮现血色珊瑚纹。纹路蔓延处，海底岩缝钻出无数透明触须，末端生着人眼状吸盘。触须缠住他的脚踝时，记忆突然闪回——千年前烛龙陨落，血肉化作的血珊瑚，正是归墟吞噬龙族的陷阱！
镇海戟突然自行飞起，劈开缠斗的触须群。戟身龙纹亮起，指引他游向幽暗海沟。沟底堆积着历代镇海将的尸骸，每具尸骨心口都插着珊瑚枝。最深处斜插着半截石碑，碑文被蠕动的血苔覆盖。赤瞳童子以戟尖刮去苔藓，露出惊悚谶语："九代而斩，十世归墟。"
渔村祠堂地窖传出诡异儿歌。王三抱着龙鳞婴孩踏入地窖时，油灯照见西壁挂满风干的鲛人胎。中央骨塔由三百具婴孩头骨垒成，塔顶供着青铜匣。匣开刹那，阴风裹着黑砂席卷祠堂。
赤瞳童子踹开祠堂门时，正见王三割开婴孩手腕。金血滴入骨塔，塔身浮现血色经络。最顶端的头骨突然转动，黑洞洞的眼窝喷出腐臭黏液："烛龙血...还不够..."
地窖突然塌陷，露出水下祭坛。坛上跪着七具无头尸，断颈处生出珊瑚枝。赤瞳童子挥戟斩断珊瑚，汁液溅在石壁上，竟显出云无月被困在珊瑚囚牢的景象。王三突然狂笑撕开面皮，皮下钻出的鲛人祭司手持骨笛："归墟要的，从来都是完整的烛龙！"
幽冥河面漂来纸船千艘，船头皆立着无面纸人。摆渡老叟的骨舟破雾而出，船桨竟是用往生绫绞成。赤瞳童子登船刹那，船底传来指甲抓挠声。老叟突然扯开蓑衣，肋骨间缠绕着云无月的残魂！
"一魂换一渡。"老叟的嗓音似千万人重叠。赤瞳童子割破眉心，烛龙精血滴入河面。河水突然沸腾，无数龙骸浮出，咬住骨舟。老叟在惨叫声中融化，船桨化作白绫缠住赤瞳童子脖颈。往生绫中传来云无月虚弱的警告："快走...这是噬龙蛭..."
纸船群突然合拢，拼成巨大的归墟之门。门缝中伸出珊瑚触手，将赤瞳童子拖向深渊。危急时刻，镇海戟爆发出初代龙皇的咆哮，震碎半数纸船。赤瞳童子趁机斩断触手，却发现往生绫己染成墨色。
海底火山口喷出血雾，赤瞳童子身上的龙鳞开始片片剥落。每片鳞下都钻出珊瑚虫，啃食着他的血肉。剧痛中浮现记忆碎片：当年烛龙为阻归墟现世，自剥逆鳞镇于九幽，却因此触动天罚。
鲛人祭司的骨笛声自深渊传来，血雾凝成三百青铜棺。棺盖掀开，走出历代被归墟吞噬的龙族。它们眼眶中摇曳着血珊瑚，口中齐诵："蜕鳞，方得永生..."
赤瞳童子将镇海戟刺入心口，金血如瀑冲刷珊瑚虫。虫尸堆积成祭坛，中央升起龙皇冠冕。当他伸手触碰时，冠冕突然化作毒蛇，獠牙刺入腕间。往生绫趁机钻入伤口，绫上浮现青冥的面容："好徒儿，这顶冠冕可还合意？"
血月凌空，归墟裂缝扩张成巨目状。赤瞳童子站在瞳孔位置，脚下是翻涌的龙骸海。鲛人祭司率三百龙尸跪拜，骨笛吹奏的竟是《安魂曲》。云无月的残魂被珊瑚触手吊在巨目中央，正缓缓融入瞳孔。
"这才是真正的归墟之眼。"青冥的虚影自血月中显现，"你以为破得了天道？"赤瞳童子突然将镇海戟投向云无月，戟尖穿透残魂的刹那，归墟之眼迸发耀目血光。
往生绫寸寸断裂，绫中封存的十万龙魂呼啸而出。赤瞳童子额间竖瞳完全睁开，烛龙真身显化，龙爪撕开巨目。在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中，他看见归墟最深处蜷缩着初代龙皇的尸身——那具龙骸心口插着的，正是云无月前世所用的逆鳞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