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强光褪尽时,我正站在一片星海里。
不是路灯下的街道了。
漫天星辰像被揉碎的银箔,每一颗都流转着熟悉的气劲波动——光明顶圣火的灼热、武当山松涛的清冽、峨眉金顶雪水的冷冽,甚至还有当年蝴蝶谷药炉的苦香。
我抬手,指尖擦过最近的星辰,竟触到一层温热的气膜,里面隐约能看见晃动的人影:穿明教战袍的、执峨眉刺的、背武当剑的……
“这些是你曾经历过的战场。”
沙哑却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张三丰的身影悬浮在星轨中。
他不再是剑灵形态,白须飘得很慢,像浸在温水里,眼尾的皱纹里泛着金芒——是初代教主的意识在流转。
“也是你必须重新定义的传承。”
我喉咙发紧。
上回见他,还是在契约之门里传授外卖员结义术,如今他周身的气劲更沉了,像压着千年积雪的山巅。
“这是……武学星图?”
“你投出的模板撞碎了旧契约。”他抬手,指尖点在最近的星辰上,那星子“叮”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画面:光明顶广场上,六大派的旗帜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我自己的身影正跪在青石板上,胸口的寒毒凸起青黑纹路——是光明顶大战前夕。
“旧系统在崩溃,新规则在成型。这些节点,是历代高手用武学轨迹刻下的‘订单’。”
我摸出手机,屏幕果然在疯狂刷新。
原本的“太极宫”订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闪烁的星标,每个星标旁都标着“待配送”。
温度感知自动启动,掌心泛起热流——那些星辰的气劲里,真的缠着若有若无的红线,像外卖软件里的配送路线,从光明顶开始,串起武当、峨眉、华山……
“每个节点限时配送。”
赵敏不知何时站到我身侧。
她的指尖正快速敲动空气,面前浮起淡蓝色数据流,发尾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
这是她的“时空契约”解读能力,以前总说像看天书,现在倒真像在拆快递单。
“不是复制,是重构。你得用自己的理解重写这些武学模板,否则……”她顿了顿,数据流突然闪过刺目的红光,“否则旧系统会把你当病毒清除。”
我盯着她发顶的一缕碎发——那是刚才契约之门闭合时被气浪掀乱的,突然就想起在绿柳山庄地牢里,她也是这样皱着眉拆机关。
“第一个节点是光明顶大战前?”
“叮——”
手机震动,最新订单弹出:【配送目标:光明顶·寒毒爆发前夜】【限时:一柱香】【模板需求:九阳神功·基础篇】
俞莲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响:“张兄弟!订单轨迹在这儿!”
我回头,看见俞二伯正抱着那本磨旧的订单本,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混沌。
他的指尖快速翻动纸页,每翻一页,空中就浮现出金色路线图——是他的“订单强迫症”触发了?
上回在契约之门里,他还被时空错乱搅得疯疯癫癫,现在倒像换了个人,眉峰挑得像出鞘的剑。
“俞二伯?”我试探着喊。
他抬头,眼里的焦距终于对上我:“我记起了。”订单本“啪”地合上,他指节叩了叩封面,“当年做外卖员时,我最擅长规划路线。什么早高峰、暴雨天,再乱的订单都能理成一条线。”他冲我挤了下眼,像小时候在武当山教我打拳时那样,“现在这破星图,还没我当年送过的城中村复杂。”
话音未落,我脚下的星辰突然塌陷。
等再站稳,己经站在光明顶的青石板上。
月光很亮,照得我胸前的寒毒青黑如蛇,和记忆里的自己重叠——那个被玄冥神掌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张无忌,正蜷缩在角落发抖。
“趁热。”赵敏把个温热的瓷瓶塞进我手里。
我低头,是她惯用的翡翠瓶,里面装着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不,掀开盖子,是九阳真气特有的暖意。
她冲我挑眉:“你现在的九阳早不是当年的了,灌进典籍时别舍不得用劲。”
我攥紧瓷瓶,走向光明顶的藏经阁。
石墙缝里的青苔还是记忆里的模样,摸上去凉丝丝的。
推开木门,霉味混着墨香涌出来——这里的《明教九阳功》还是残缺版,当年我就是靠它在山洞里硬抗寒毒。
“慢着。”
阴恻恻的声音从梁上飘落。
我抬头,看见陈家洛吊在房梁上,像只黑色的蝙蝠。
他手里托着那杆“契约天平”,青铜表面浮着暗纹,左边托盘上压着本《明教九阳功》,右边却空着。
“让我称一称,你这野路子的九阳,值几文钱。”
我后颈发炸。
这孙子怎么跟过来的?
上回在契约之门里,他还只是周天贯通的修为,现在周身的气劲却沉了几分,天平上的暗纹竟在吸收我散出的九阳真气。
“他是朝廷的仲裁官。”赵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瞥见她靠在门框上,指尖在身侧划出银色符文——是在给我拖延时间。
“旧系统崩溃前,他要验证所有新模板是否合规。”
合规?
我冷笑。
当年的九阳经被尹克西、潇湘子盗走,才害得我在山洞里熬了十年。
现在要让这破天平“合规”,不如首接烧了藏经阁!
“张教主。”陈家洛晃了晃天平,左边托盘突然沉下去,“你这九阳少了《楞伽经》注解,缺了达摩祖师的禅意,算什么正宗?”右边托盘“当”地落下块砝码,刻着“残缺”二字。
我能感觉到,藏经阁的空气在变凉。
旧系统的规则正顺着天平渗进来,要把我的九阳模板判定为无效。
“往右走三步!”俞莲舟的吼声炸响。
我本能地侧闪,一道黑芒擦着我耳边钉进墙里——是余鱼同的契约文字!
那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正缩在窗台上,指尖沾着血写符文,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订单轨迹显示,藏经阁后墙有个老鼠洞。”俞莲舟的声音更近了,我看见他从门外冲进来,订单本在手里舞得生风,“十年前你躲成昆追杀时挖的,能首通典籍存放处!”
记忆突然涌上来。
十岁那年,我为了躲成昆的耳目,确实在墙根挖了个洞,用青石板盖着。
我反手拍向墙根,石板“咔”地翻起,里面果然有个半人高的洞,霉味更重了,但能听见典籍架的木梁声。
陈家洛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九阳真气在脚底炸开,我像支箭射进老鼠洞。
洞壁刮得我手背生疼,但顾不上了——左手攥着模板,右手运起九阳,掌心的热度烫得洞壁青苔“滋滋”冒气。
“到了!”
我撞开洞顶的木板,掉进典籍堆里。
霉烂的纸页粘在脸上,我摸出怀里的模板——初代教主的九阳经在发烫,混着我这些年修的九阳真气,像团活火。
我掀开最上面的《明教九阳功》,把模板按上去。
“这不是复制。”我对着空气说,像是说给当年的自己听,“是告诉你,哪怕没有《楞伽经》,哪怕只有半本,也能练出自己的九阳。”
真气如潮涌进典籍。
纸张发出“噼啪”的轻响,墨字开始扭曲重组——原本残缺的章节里,长出了我在山谷里悟的运功路线,补上了我在灵蛇岛抗寒毒的心得,甚至添了句当年在蝴蝶谷,胡青牛骂我“蠢小子”时,我赌气想的“九阳该有三分烟火气”。
“检测到异常配送——”
陈家洛的声音穿透楼板。
我抬头,看见他的天平正悬在头顶,托盘剧烈震动,左边的《明教九阳功》己经变成了我重写的版本,泛着暖金色。
右边的砝码“叮铃哐啷”往下掉,“残缺”碎成渣,“野路子”裂成片,最后竟“当”地托住了块新砝码,刻着“新生”。
“系统升级中——”
天平和空气同时炸响。
我被气浪掀翻,撞在典籍架上。
等爬起来,发现整个光明顶都在扭曲。
月光变成了金色,青石板上浮起星轨,记忆里那个蜷缩的小张无忌,正抬头看向我,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光。
“走了!”赵敏的手突然攥住我手腕。
我这才发现,俞莲舟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订单本上的路线图己经跳到了下一页,标着“武当山·太极宫”。
他冲我点头:“下一站,该给老张的太极剑动动手术了。”
我摸了摸发烫的手机,最新订单正在刷新。
远处的星海里,一颗新的星辰正在成型,上面浮动着熟悉的松涛声——是武当山的方向。
风掀起我的衣角,带着点武当山特有的松香。
我听见自己笑了,把模板塞进怀里。
这单,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