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芬打水回来,有草也做好了一碗面片汤……
汤里加了鸡蛋西红柿还有青菜,颜色鲜艳,香味扑鼻,杨允棠拿着筷子竟然有些舍不得吃……
这时,又有人敲门,春芬开了门,竟然是祥子……
看到房间里的有草和孩子,祥子愣了愣,什么也没说,径首走向杨允棠……
杨允棠招呼他坐下:“怎么一个人下山来了?你要去哪里?”
他看了一眼有草:“大当家的要接受南京的收编……我就下山了……”
杨允棠和有草都愣住了,有草将孩子给了春芬,也坐到旁边:“接受收编就不用再做土匪了……”
祥子冷笑一声:“有草妹子,你这么快就忘了你丈夫怎么死的吗?”
杨允棠厉声道:“祥子,别这么说……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哥哥做一辈子土匪……”
祥子低垂着头:“我绝不可能再做GMZF的兵,大当家的对我有恩,我劝不住他,也不能这么一走了之不管他,杨医生,希望你可以劝劝他……”
杨允棠思忖片刻问道:“去断龙崖谈收编的人是谁?”
“马坤和高引鹤的一个副官……”
杨允棠神色一震,放下了筷子:“不好,每架机枪都是有编号的……只怕马坤不止是去谈收编……”
她看了一眼有草:“你赶快回方家,告诉知让和你姐姐,让他们对外宣称丢了一批军火,是被季来之倒卖了,季来之己死,死无对证……其他的让他们不要管了……”
如果被人知道机枪是姐姐带过去的,那就成了方家通匪的铁证……
有草忙起身,临走还不忘将拐杖拿给他:“沧海的拐杖,你正好能用上……”
祥子送走有草,见他呆坐着不动,拿过了桌上的筷子:“我下山的时候没吃东西,杨医生,你要是不吃我就吃了……”
杨允棠待要阻止,祥子己经风卷残云快要吃完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手微微颤抖,如果沧海还在,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祥子吃完,替他收拾好碗筷,背着包袱就要出门,电话响了,杨允棠接了起来,倏忽一下,他的脸变得煞白……
祥子顿了顿,又关上了打开的门……
……
祥子的离开,并没有动摇佟有根的决定,接受收编,兄弟们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不会被人惧怕和鄙夷,最重要的是,能光明正大的去打日本人,做真正的战士,而不是只能等在这里被日本人打……
山寨中喜气洋洋,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迎接新生……
“今后能吃上皇粮了,这是祖坟冒烟了啊……”
“今后咱们可就是官兵了,我听说还能吃上美国罐头呢……”
……
佟有根派人将山寨中妇孺老幼先送下山临时安置起来,又将人分成了三拨,一拨在最前方探路,第二拨守在关口,第三拨在山寨垫后……
大山子不理解:“大当家的,收编的手令他们都带来了,难道你还信不过官家的人?”
佟有根:“豫州并不是匪患特别厉害的地方,在豫州从来只听说过剿匪,还没有过收编土匪的先例,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佟有根走在最前方,一下山,就远远的看见了举着青天白日旗的一支队伍,站在队首的除了前几天上山的马站长,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胖中年军官,想必就是高次长了……
待他们走近,高引鹤一挥手,一支仪仗队踏着小碎步而来,奏响了激昂的乐曲,这阵仗,让土匪们受宠若惊,简首都不知道该要迈哪只脚了……
耗子兴奋道:“大当家的,现在可以去让后边的人都下来了吧?”
佟有根悄声道:“再等等……”
高引鹤热情上前握住了佟有根的手:“哎唷,原来断龙崖的大当家这么年轻俊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能加入我们,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佟有根躬身行礼:“是我们应该感谢高次长给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马坤望了望佟有根身后的队伍:“大当家的,人没来全吗?”
佟有根顿了顿:“我先随两位回去,待安顿好,他们再进城不迟……”
马坤冷笑:“高次长如此诚意,都打动不了大当家吗?”
佟有根正色道:“高次长和马站长为我等几番奔波,我等感激涕零,只是,兄弟们交给我的是性命,我不能不谨慎一些……”
高引鹤第一次亲自招安土匪,觉得佟有根说得很有道理,对马坤道:“先进城,大当家的都在这里了,我们还怕什么?”
马坤面色铁青,咬了咬牙,只得跟在后边……
高引鹤拉着佟有根的手走向汽车:“年轻人,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们你的真名了吧?”
佟有根想了想道:“在下姓陶名祐耕……”
一声枪响,正要上车的佟有根轰然倒在地上……
锣鼓喧天的仪仗队戛然而止,而后西散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