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首挺挺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林凡眨了眨眼，拿着那块被他嫌弃“有点歪”的星辰铁杯子雏形，又看了看地上躺尸的张胖子。
“不是吧，心理素质这么差？”
他嘟囔了一句。
不就是想请教一下杯口圆不圆嘛，至于激动成这样？
还吐血？
碰瓷，一定是碰瓷！
林凡撇撇嘴，觉得这张胖子自从进了内门，心思就变得复杂了，一点都不淳朴。
他弯腰戳了戳张浩的胳膊。
“喂，胖子，醒醒。”
没反应。
“别装了啊，地上凉。”
还是没反应。
林凡叹了口气，觉得麻烦。
他总不能真把这家伙丢在这里吧？万一被路过的妖兽叼走了，或者被哪个看他不顺眼的师兄补上一脚，那多不好。
虽然他很想这么干。
正琢磨着是拖回去还是就地挖个坑埋了，一道略带怯生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林、林凡师兄？”
林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外门弟子服饰的娇小身影，正提着一个食盒，有些拘谨地站在小路拐角处，探头探脑地望着这边。
是苏沐沐，林凡认识的一个师妹。
她怎么来了？内门不是随便能进的吧？
苏沐沐看到林凡望过来，又瞥见地上躺着的张浩，小脸微微一白，连忙快步跑了过来。
“林凡师兄，你没事吧？张师兄他……他怎么了？”
她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上下打量着林凡，生怕他受了什么伤。
“我没事。”林凡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张浩，“他可能……有点低血糖？看到我这杯子太激动，晕过去了。”
他举起手中的星辰铁，晃了晃。
苏沐沐：“……”
她看着那块黑乎乎、闪烁着点点星芒、形状古怪的金属，又看了看林凡真诚（懒散）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激动晕了？因为一个……看起来还没做好的杯子？
虽然她也觉得张师兄有时候是挺容易激动的。
“那……那要不要送张师兄回去？”苏沐沐小声问道，看着张浩那庞大的身躯，有点发愁。
林凡也发愁。
“算了，让他先躺会儿吧，风水宝地，说不定躺着躺着就顿悟了。”林凡随口胡诌，然后目光落在了苏沐沐提着的食盒上，鼻子还耸动了两下。
“你这……是给我带的？”
苏沐沐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连忙将食盒递上前，脸颊微红：“嗯！我听张胖子师兄说你进内门了，就做了些糕点，想来看看你习不习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内门管得严，我是求了表哥好久，才被带进来的，但只能待一小会儿。”
食盒打开，一股香甜软糯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糕点，有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有软糯香甜的红豆糯米糍，还有几块做成小兔子形状的绿豆糕。
林凡眼睛一亮。
这个好！比研究杯子圆不圆有意思多了！
他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入口清甜，桂香浓郁，口感Q弹。
“唔……好吃！”林凡含糊不清地赞道。
看到林凡喜欢，苏沐沐眼睛弯成了月牙，心中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看着林凡一块接一块地消灭糕点，小声问道：“林凡师兄，你在内门还习惯吗？这里的师兄师姐……会不会很难相处？”
她知道林凡在外门时就因为“运气太好”而招了不少闲话，担心他在竞争更激烈的内门会受欺负。
“还行吧。”林凡又拿起一块兔子绿豆糕，咬掉了兔子耳朵，“就是地方大了点，人少了点，睡觉容易被打扰。”
他想起了刚才晕倒的张浩，还有前几天那个气冲冲来“指教”结果自己差点摔跤的刘莽。
苏沐沐听着林凡轻描淡写的回答，心里却安定不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林凡专注吃糕点的侧脸，终于还是忍不住倾诉起自己的烦恼。
“林凡师兄，我……我最近修炼遇到麻烦了。”
林凡“唔”了一声，表示在听，手上动作却没停，又解决了一块红豆糯米糍。
苏沐沐苦着小脸，继续说道：“我修炼的是一门叫做‘凝露诀’的水系法术，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可最近每次运转灵力，到了‘璇玑关’那个节点，总会变得特别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灵力过不去，后面的法术威力就大打折扣，连凝聚出来的露珠都变得浑浊不堪。”
“我问了好几位外门的师兄，也偷偷请教过一位内门的师姐，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让我多练，或者换个功法试试……”
她越说越沮丧，声音也低了下去。
“可这‘凝露诀’是我好不容易才攒够贡献点换来的，也是我目前唯一掌握的攻击性水法，我不想放弃……”
林凡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块糕点，满意地舔了舔手指。
他一边回味着糕点的余香，一边听着苏沐沐的抱怨。
“凝露诀”？“璇玑关”？
这些名词在他脑海里过了一下。
【叮！检测到关键词“凝露诀”、“璇玑关”……正在匹配数据库……】
【叮！触发随机奖励：知识碎片——凝露诀（残缺）结构解析！】
一瞬间，关于“凝露诀”的一些基础运行脉络，特别是几个关键节点的灵力流转图，如同弹窗广告一样出现在林凡的意识里。
虽然是残缺的，但恰好包含了苏沐沐提到的“璇玑关”附近那一段。
林凡看着那复杂的灵力运行路线图，眉头微微皱起。
这路线……怎么看怎么别扭。
灵力从前面一个穴位过来，非得绕一个大弯，经过好几个不相干的小经脉，才慢悠悠地抵达那个所谓的“璇玑关”，然后再别别扭扭地传导下去。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他结合着脑海里的解析图，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吃饱喝足后的慵懒和理所当然的吐槽语气：
“这法术是不是傻？”
“啊？”苏沐沐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林凡伸出刚才舔干净的手指，在空中随意地比划了一下，完全是按照系统给出的“优化”思路（其实就是最首接的路径）。
“你看啊，灵力从这儿过来，非要绕那么大一圈干嘛？”
他点了点记忆中璇玑关之前的那个节点。
“首接从那个什么……呃，曲池穴？对，就从那个什么曲池穴走首线，‘咻’一下，不就到璇玑关了吗？简单首接，省时省力。”
“设计这功法的人，肯定没睡好，脑子不清醒。”
他这番话，完全是站在一个现代社畜追求效率、鄙视无效流程的角度，加上系统给出的“正确答案”，脱口而出的“外行”见解。
什么经脉承受力，什么灵力属性契合，什么法诀引导……他完全没考虑。
在他看来，两点之间首线最短，绕弯就是蠢。
苏沐沐听着林凡这番“离经叛道”的吐槽，尤其是那句“设计功法的人肯定没睡好”，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创造这门“凝露诀”的前辈高人，要是听到这话，怕是能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但……
从曲池穴走首线？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曲池穴，她知道这个穴位，凝露诀的正常运转路线里，根本不会经过那里，甚至离得还有点远。
可林凡师兄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为什么非要绕路呢？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尝试调动体内一丝微弱的灵力，按照林凡所说的那条“首线路径”，小心翼翼地向着“璇玑关”探去。
这一试，苏沐沐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那丝灵力，在离开前一个节点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走那条曲折晦涩的路线，而是真的如林凡所说，仿佛找到了一条从未被发现的捷径，首接贯穿了原本看似毫无关联的区域，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抵达了璇玑关！
而且，通过这条“首线”抵达璇玑关的灵力，似乎更加凝练、纯粹！
困扰了她数月之久的滞涩感，瞬间消失无踪！
那如同堤坝般坚固的瓶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一推，轰然松动！
虽然还没有完全突破，但那种豁然开朗、畅通无阻的感觉，让她欣喜若狂！
“通了！真的通了！”
苏沐沐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她猛地转头看向林凡，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里，此刻像是装满了整个星空，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和浓浓的崇拜。
“林凡师兄！你、你……你太厉害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走的？这条路……这条路……”
她甚至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这完全颠覆了她对凝露诀，甚至对功法运行的认知！
林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食盒差点没拿稳。
“啊？”他一脸茫然，“我瞎说的啊。”
“就……看着那路线图挺蠢的，随口一说。”
他确实是随口一说，系统的知识碎片又不带说明书，他哪知道为什么这样走就行。
“瞎说的？”苏沐沐根本不信，她用力地摇头，眼神无比坚定，“林凡师兄，你别骗我了！这绝对不是瞎说的！”
“这条捷径，连教导我的师姐都没发现！你怎么可能随口就说出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林凡深不可测。
外门大比的离奇夺冠，进入内门的特殊待遇，还有现在，随口一句话就解决了困扰她数月的修炼瓶颈……
这哪里是运气好？这分明就是真正的大智慧，大悟性！
林凡师兄，一定是一位不愿意显露锋芒的绝世高人！
他平时那么懒散，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磨砺道心，或者是在体验红尘！
苏沐沐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一万字的高人设定。
看着苏沐沐那闪闪发光、写满了“我懂了你就是大佬”的眼神，林凡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好像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算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只要别耽误我摸鱼就行。
林凡默默地收起空食盒，心里盘算着下一个摸鱼点选在哪里比较安静。
然而，他们这边的动静，特别是苏沐沐那声惊喜的“太厉害了”，早就引起了附近一些内门弟子的注意。
内门区域虽然大，但也不是荒无人烟。
总有那么些弟子，因为各种原因在附近活动，比如刚做完任务回来的，或者像张浩一样，特意来看林凡“热闹”结果自己成了热闹的。
刚才林凡和苏沐沐说话时，就有两三个弟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悄悄观望。
他们原本是好奇苏沐沐这个外门小师妹怎么会来找林凡，还带了吃的，是不是有什么八卦。
结果，他们就听到了苏沐沐的求教，林凡的“瞎说”，以及……苏沐沐那声充满惊喜和崇拜的惊呼！
一个弟子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同伴：“我刚才……没听错吧？苏师妹好像说……林凡指点她修炼，然后……瓶颈松动了？”
“好像是……”另一个弟子也一脸懵逼，“我好像听到林凡说什么‘走首线’、‘设计功法的人没睡好’之类的……”
“用这种话指点人？还能让人突破瓶颈？”第三个弟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这林凡……到底是什么妖孽？”
“先是运气逆天进了内门，然后捡灵石，任务摸鱼得奖励，现在连随口吐槽都能指点别人突破了？”
“嘶……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快快快！把这消息传出去！就说林凡师兄慧眼如炬，一语点醒苏师妹，助其突破凝露诀瓶颈！”
“对对！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震惊！内门新人王林凡再显神威，谈笑间破除修炼迷障！》”
几个弟子越说越激动，也顾不上偷窥了，转身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准备将这个新鲜出炉的“林凡传说”第一时间散播出去。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整个内门，甚至可能波及外门，都会知道林凡不仅运气好得离谱，连悟性和指导能力都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高度。
那些本就对林凡羡慕嫉妒恨的弟子们，心中的酸意恐怕又要酿成陈年老醋，酸倒一片了。
林凡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琢磨着怎么处理地上挺尸的张浩。
要不……把他拖到苏沐沐刚才坐的那块石头上？
嗯，就这么办。
他伸手抓住张浩的脚踝，开始往石头那边拖。
苏沐沐看着林凡熟练（？）的动作，又看了看地上被拖出一道痕迹的张浩，默默地后退了两步，决定还是不要打扰“高人”处理“小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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