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秦望每晚都准时出现在殡仪馆地下室。柯守业系统地教授她各种缝尸技巧：从简单的皮肤缝合到复杂的骨骼重建，从常规伤口到特殊损伤处理。秦望进步神速，甚至开始能独立完成一些不太复杂的修复工作。
这天晚上，柯守业正在讲解如何处理高度腐败的尸体，刘馆长突然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老柯，有个紧急情况。"刘明脸色凝重，"刚送来一具特殊尸体，家属要求尽快处理，但我们的工作人员看了都不敢动手。"
柯守业皱眉："什么情况？"
"死者是个大学生，21岁，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刘明压低声音，"据说内脏全部错位了。"
秦望和柯守业交换了一个眼神。内脏错位通常只发生在严重外伤或特殊疾病情况下，不可能外表毫无痕迹。
"我去看看。"柯守业放下工具，"秦望，你..."
"我可以一起去吗？"秦望请求道，"作为法医实习生，这种案例很有研究价值。"
柯守业考虑片刻，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主楼的一个独立停尸间。房间中央的推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性，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当他掀开白布，露出腹部时，柯守业立刻发现了异常——腹部微微隆起，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
戴上手套，柯守业轻轻按压死者腹部。触感怪异——肝脏位置摸到了应该是肺部的海绵状组织，胃部则下移到了盆腔。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没有外伤痕迹，内脏却完全移位，就像有人把死者的内部器官全部取出后随意塞回去一样。
秦望也戴上手套检查："没有手术切口，没有淤血...这种移位不可能是死后形成的。"
"家属怎么说？"柯守业问刘明。
"说是突发疾病死亡。"刘明擦了擦额头的汗，"但医院没给出明确诊断，只开了死亡证明。"
柯守业和秦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怀疑。
"我需要做详细检查。"柯守业决定道，"秦望，你协助我。"
刘明如释重负："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家属明天下午要来见最后一面，希望到时候..."
"我们会尽力。"柯守业打断他，"但现在，请给我们一个安静的工作环境。"
刘明离开后，柯守业锁上门，拉上窗帘。秦望己经准备好了检查工具。
"先从X光开始。"柯守业说，"我需要知道内部的确切情况。"
殡仪馆的老式X光机勉强还能用。当片子洗出来，两人对着灯光查看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所有内脏器官都不在正常位置，而且彼此缠绕，形成一种诡异的图案。
"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秦望指着片子，"看这里，肠道被刻意绕成了环形，心脏被推到了右胸腔..."
柯守业面色凝重："而且没有手术痕迹，没有切口...这些器官是怎么被移动的？"
"也许..."秦望犹豫了一下，"是通过自然孔道？"
柯守业猛地看向她："你是说，有人通过口腔、肛门等自然开口将器官取出后又塞回去？"
"理论上可行，但需要极高的技术和特殊工具。"秦望解释道，"我在一篇法医学论文中读到过类似案例，是某种邪教仪式..."
柯守业摇摇头："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检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进行了全面尸检。当柯守业小心地从死者口腔插入内窥镜时，果然在食道壁上发现了微小的工具擦痕。
"看这里。"他指着显示屏，"有器械通过的痕迹，非常细微，普通尸检很容易忽略。"
秦望记录下发现："这说明内脏确实是被从口腔取出又放回的。能做到这点的，一定是精通解剖学的人。"
"而且对尸体极其不尊重。"柯守业声音低沉，"这种粗暴的移位会导致..."
他突然停住，内窥镜画面显示在死者胃部有一个微小的异物。
"那是什么？"秦望凑近看。
柯守业小心操作器械，最终通过食道取出了那个异物——是一片指甲大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内套着倒三角形。
"这是..."秦望接过金属片仔细查看，"某种标记？"
柯守业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见过这个符号。二十年前，我师父处理过一具类似的尸体，内脏错位，体内也发现了这种金属片。"
"后来呢？"秦望追问。
"那案子不了了之。"柯守业回忆道，"当时刑侦技术有限，加上死者是流浪汉，警方没深入调查。师父一首耿耿于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摇了摇头："现在重点是这具尸体。我们需要先修复内脏位置，否则无法向家属交代。"
"但这样会破坏证据。"秦望反对，"这明显是非正常死亡，应该报警。"
柯守业沉思片刻："你说得对。但警方介入前，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你能查到死者的背景资料吗？"
"我可以试试。"秦望点头，"作为法医实习生，我有权限查询一些数据库。"
"好。明天我们分头行动。"柯守业决定道，"你查资料，我暂时保存尸体，想办法应付家属。"
他们一首工作到天亮，初步将内脏归位，至少让尸体外观恢复正常。离开殡仪馆时，晨光己经洒在破旧的外墙上。
"柯师傅，"秦望突然问道，"您为什么愿意教我缝尸技艺？据我所知，这种传统手艺通常不传外人。"
柯守业望着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师父临终前说，不能让这门手艺断了。二十年来，我见过不少学徒，有的怕尸体，有的只当是谋生手段...你是第一个真正理解这份工作意义的人。"
秦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谢谢您的信任。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