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的指尖抚过云梦的手背,手心的触感比常人凉些。
他低语:“暗卫在西南角发现三具尸体,喉管被割开了,水囊是空的。”
云梦眼皮微抬,酸梅膏在舌尖滚了半圈:“土匪的记号吗?”
“不像是。伤口整齐,像是官刀。”
墨渊收了布巾,指腹抹着她唇畔的糖渍回应她。
他们的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外头忽然传来孩童的哭声。
云梦掀帘望去,只见王老汉的孙子正攥着半根枯树枝在扯。
树枝上缠着几缕昨夜被火烧毁的赵家铺盖。
赵二牛站在三步外,脸上挂着挑衅的笑看着她。
他脚边还躺着一个摔碎的陶碗,碗里的野菜汤正渗进了沙地里。
“小杂种,捡破烂也配跟老子抢水?”赵二牛叉腰骂道,他的裤腿还沾着前日的粪渍。
云梦指尖着袖中的银针,却见墨炎轮椅突然调转了方向。
他的袖箭“嗖”地擦着赵二牛发梢钉进了沙地里。
少年猛地僵住,后颈一下渗出了冷汗,他转头正撞上墨炎似笑非笑的眼神。
‘’再让我听见你骂人,就把舌头钉在车辕上。”墨炎扯了扯嘴角厉声警告。
难民们噤声低头,唯有赵皮子扶着板车咳嗽两声后阴恻恻道。
“战王爷威风不减啊,可惜了活不了多久了。”
“啪”!
云梦指间的酸梅核一下砸在了他的手腕上,疼得他缩手时撞翻了车上的破陶罐。
“老东西“你赵家的账,本姑娘本来打算记到北境呢。‘’
‘’不过现在先算你偷喝了我三滴水的账?”她歪头轻笑,指尖闪过一丝银光。
只见赵皮子腕子上瞬间鼓起了三个红疙瘩,像被毒蚁啃咬般火辣辣地疼。
他刚想要骂,却见云梦指尖又捻了枚毒刺,吓得他立刻缩到了板车后。
队伍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李铁柱赶忙跑过来调解。
‘’算了,云姑娘,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申时初的时候,风沙渐渐吹起。
云梦靠在墨渊的膝头打盹,驰指尖无意识地勾着他腰带的穗子。
男人的呼吸沉稳,胸膛起伏间带着她今早逼他喝的安胎药香。
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青梧掀开帘子急声说。
“王爷,夫人,河床渗水点被人抢了!赵家那几个小子带了人,说要按人头分水。”
“哦?是吗?”云梦眼尾上挑的轻声回应,她又顺手从空间里摸出块冰镇西瓜,红瓤上还有水珠。
“走,我们瞧瞧去。”
只见红柳坡下的渗水点处围了百余人。
赵天半靠在板车上,腿上的溃烂处裹着脏布,嘴角上扯出狰狞的笑。
他身旁站着五大三粗的赵家长房赵大棍,手里握着把豁口的柴刀,刀刃上还沾着泥灰。
“李铁柱,你当村长的连水都分不匀?我赵家十一口人,理应多拿半桶水!”赵天阴恻恻的吼道。
难民们却敢怒不敢言,几个老人蹲在沙地上,手掌心接着从石缝里渗出的水珠。
云梦晃着西瓜走近道:“赵瘸子,你腿烂了脑子也坏了?这水“是我的。‘’
她踢翻了赵大棍脚边的水囊,清澈的水流瞬间渗入沙子里面。
赵天瞳孔骤缩怒喝:“你、你放屁!”
“放不放屁,你闻过粪坑该知道了。”
云梦蹲下身,指尖捏住他溃烂的脚踝温声说:“昨夜暗卫在西南角埋了三坛水,你以为偷接马车冷凝水的事,本姑娘不知道?”
“住口!”疼得赵天冷汗首冒却不忘反驳。
赵皮子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手里举着半片发霉的饼子骂云梦。
“你个丧门星,男人都死绝了才去勾栏院里去卖。”
“啪”
云梦一巴掌给他甩了上去,她指尖上还沾着赵皮子的血沫。
“老东西,再敢提我男人,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蛇。”
她转头望向赵天,笑意森冷声音冷漠:‘’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跪下给王老汉道歉,水囊交出来。‘’
‘’第二,让你儿子们去前面探路替我们踩流沙。”
赵天眼睛盯着云梦,气得额角青筋暴起,风沙卷着细沙打在他脸上生疼,却不敢吭声。
他盯着云梦腰间的小绿蛇,脑浆子不停的抽搐。
“赵瘸腿,别逼我动手,你那条烂腿,我可是留着慢慢玩的,比如往伤口里撒盐,或者灌点蝎子酒?”
云梦忽然凑近他,用温柔如水的声音拂过他僵硬的耳垂告诉他。
周围忽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旁边的赵二牛咽了咽口水,悄悄往后退了艮,却被墨渊拦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眼底泛着冷光,他腰间的佩刀己经出鞘了三寸,吓得少年立刻跪在地下磕头。
在渗水点重新回归平静时,沙暴的黄雾己在天边翻涌。
云梦也回到了马车上,她坐在车沿上,看着墨渊在用竹筒接冷凝水。
‘’小渊儿,其实你不用去接水,我系统里的水够我们用呢。‘’
墨炎在她身边握住她的脚踝,掌心的薄茧轻轻蹭了蹭她脚底的烫疤。
“明日过流沙区,你坐我的轮椅。”他声音低沉道。
“吃醋了?小渊儿喂我吃药时,你可没少瞪他。”云梦歪头咬住他指尖说。
旁边的墨渊指尖一抖,铜勺磕在碗沿上:“夫人若嫌苦,不如……”
“不如怎样?”
云梦挑眉,倾身吻住他的唇角,冰镇酸梅的甜混着药香在他唇齿间漫开。
墨炎喉结滚动,看见两人交缠的指尖,心里泛酸。
他左手摸着袖中藏着云梦昨日给他的定情信物。
沙暴终于在戌时末抵达。
狂风卷着沙石砸在车辕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云梦裹着墨渊的外袍,听着车外暗卫们加固帐篷的动静。
“阿炎。”她轻声低唤。
她看到外面男人冷冷的脸,忙伸手拽住男人冰凉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肚皮上哄着他,“你摸摸,你儿子比你凶。”
轮椅吱呀转动,墨炎俯身吻住了她汗湿的额角:“随你一样的调皮,像你才好。”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叫,李铁柱的声音混着风沙飘了进来。
“赵、赵家的水囊被划破了!”
云梦掀开帘子,只见赵家人正围在破漏的水袋旁咒骂,里面的水流出来湿进了地里面。
她唇角轻轻的勾起。
沙暴呼啸而过的声音与马车暗格里融冰声,响在了一起。
云梦在车里数着墨渊掌心的纹路低声笑着说:“阿炎,明日到了流沙区,该让赵瘸子试试被蚂蚁啃噬的滋味了。”
男人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角,喉间溢出低笑声:“夫人想怎么玩,为夫都陪着便是。”
帐外,赵天正盯着马车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