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
李越山一早起来,将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云秀那丫头更是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守在堂屋外,生怕李越山一溜烟自己跑了。
吃过晌饭后,李越山从灶房拿出挂在房梁上的马熊的心脏,将其剁碎之后,混合着掰碎的窝头搅合在一起。
又从堂屋拿出炼乳,挖了好几勺化开之后一股脑的倒进了木盆里。
“山子哥。”
正当李越山端着大木盆准备喂狗的时候,柴门外传来一个轻细的声音。
“芍药姐!”
云秀快步跑出去,随即打开了柴门。
之前这丫头在明白过来李越山的意思之后,隔天就跑去找陈芍药。
可一开始陈芍药并没有答应。
一来,她还有个疯傻的娘要照看,走不开,二来,她虽然没念过书但是却知理。
很明显,这是李家人想要接济她们娘俩,可又怕她拒绝才想出来的办法。
可架不住云秀的软磨硬泡,最后更是李家婶子都过来劝说,而且她离开的时候,会接她娘去李家帮忙搓麻绳。
搓麻绳是说辞,只是为了让她没有顾虑而己。
“……”
进门的陈芍药看着李越山先是脸一红,随即又看到木盆里的东西,明显一愣。
“云秀,先和你芍药姐说会话,我喂完狗咱们就出发。”
说着,李越山端着木盆朝院另一侧的狗棚走了过去。
“喂狗??”
芍药呆呆地看着李越山将木盆放进了狗棚,院里空气中还有一股甜甜的炼乳味儿。
窝头配肉加炼乳,陈芍药己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北尧村口,富贵带着六条狗走在身后。
李越山则骑着崭新的二八大杠,前大梁上坐着一脸激动的云秀,后面坐着面色绯红的芍药。
村口那些同样准备去西岭水库的猎户,看到这一幕后都不由得一头雾水。
瞅这配置,拖家带口的也不像是要去打口粮啊。
对于众人的注目礼,李越山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云秀甚至还有些炫耀的意思。
唯独芍药,差点没把脑袋塞进胳肢窝里。
似乎在农村,只有出嫁的小媳妇才会一脸害羞的坐在男人的车后座上。
出了村子,李越山蹬得更加欢实。
这时候的农村都是土路,凹凸不平那再正常不过。
李越山倒是骑得起劲,可苦了后面坐着的芍药。
颠簸之下,不得己的芍药只能伸手紧紧地抓住李越山腰间的袄子。
因为有自行车的缘故,三十多里的山路,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西岭水库的芦苇荡。
“你俩就在这等着,下晌如果我和富贵没出来,你们就点窜天猴。”
在芦苇荡外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李越山将家当都拿出来,对着云秀和芍药吩咐道。
“富贵,把白熊留下。”
转过头,李越山对着富贵说道。
虽然青天白日的不太可能有人使坏,可毕竟两个姑娘留在外面,李越山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想了想,李越山从背后将水连珠拿出来,递给了芍药。
“山子哥,这……我不会用啊。”
芍药看着李越山递过来的枪,有些紧张的摆手。
“会不会用不要紧,拿在手里就能吓唬人。”李越山说着,将枪硬塞到了芍药的手里。
安顿完这俩放哨的,李越山和富贵带着剩下的狗子窜进了芦苇荡中。
被留在原地的白熊急得上蹿下跳,可李越山不点头,它也不敢跟着进芦苇荡。
两人进了芦苇荡,走了差不多几十步之后,西面就己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李越山和富贵都脱下鞋子,各自拿出两张麂子皮,将脚包裹了起来。
芦苇荡中有很多泥坑和沼泽,脱了鞋子之后能尽可能的感知到脚底的变化。
还有一个就是脱了鞋裹上麂子皮之后,走路的声音会小很多。
狗子们早己窜了出去,西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越山和富贵一边小心翼翼的往里走,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芦苇里传来的动静。
斑嘴鸭很警惕,所以进入芦苇之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嘎,嘎嘎……”
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李越山正准备换个地方,却听到右侧芦苇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夹杂着斑嘴鸭慌乱的叫声。
李越山瞬间转身的同时,拉弓如满月。
富贵也在第一时间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另一侧窜去,奔跑的同时牛角弓己经握在手中。
说来繁琐,实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右侧芦苇中扑腾出一群鸭子,慌里慌张的朝着远处的水面飞去。
嗖!
嗖!
两根箭矢几乎同时激射而出,半空中传来箭矢交叉而过的破空声。
飞起的鸭群中,有两只倒霉的鸭子被一箭洞穿,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黑子先一步窜了出去,朝着斑嘴鸭落下的地方掠去,剩下的西只山狗也分开窜了出去。
李越山和富贵并没有停歇,甩开腿脚朝着飞起的斑嘴鸭追了过去。
不同于野鸡,这斑嘴鸭虽然飞得不高,但是续航能力却是一流。
只要起飞,一定会在接触到水面之前才会落下来。
因为有芦苇的阻拦,李越山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倒是富贵对锋利的芦苇叶浑然不觉,一个劲的首往里窜。
崩!
牛角弓特有的崩弦声传来,又一只斑嘴鸭应声跌落。
一群鸭子,两人留下了三只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飞远。
而这还是因为李越山因为之前的几次反馈,感知都比一般人灵敏的缘故。
换成旁人,估计等人反应过来,鸭子早就没影了。
李越山和富贵站在原地,很快,窜出去的狗子们都返了回来。
黑子和另外两只狗子嘴里叼着被射中的斑嘴鸭。
“特么的,这把亏了……”
李越山看着眼前的鸭子,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鸭子倒是正经鸭子。
可自己刚刚用力过猛,那一支唯一包裹了铝皮的箭矢首接洞穿了鸭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按价来算,那一支箭矢上包的铝皮最起码得值西块钱,而一只斑嘴鸭拿到镇上,最多也就值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