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吕氏和朱允炆二人的效率是足够快的。
仅仅是一夜的工夫,整个皇宫中便是有不少太监、宫女纷纷传起了谣言。
整个皇宫,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谣言如汹涌的暗流,在各个角落肆意流淌。
端木宫,西暖阁内——
朱允熥手中端着一杯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茶碗盖,缓缓地刮着茶沫。
神情看似悠闲,但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在他面前,数个太监和宫女战战兢兢地跪着,他们的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都哑巴了?”
他轻啜了一口茶,声音温和得可怕,“本殿下让你们说出你们刚才说的话,有那么为难吗?”
就在早上,朱允熥早早起床前往大学堂的时候。
刚要出门,便是看见了西暖阁的一群宫女太监围在一起,偷偷议论着什么。
朱允熥刚一靠近,只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巫蛊”二字,这些个下人便是瞬间噤了声。
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闪躲,纷纷低下头去,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
有几个胆小的,身子抖如筛糠,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见状,朱允熥心中己然明了,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对于朱允熥的质问,众人抖得更厉害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只是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尽管朱允熥知道这是吕氏和朱允炆在搞鬼,但还是好奇——
好奇这场戏会如何上演。
见状,朱允熥的眼神愈发冰冷。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在桌上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冷开口道:“再不说话,就别怨本殿下心狠。”
跪在最前头的宫女浑身发抖,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
“殿...殿下...奴婢不敢说...”
“不敢说?”朱允熥眯起眼睛,“那好,来人!”
“属下在!”
殿外的侍卫立马冲了进来。
“把这些人都送到内官监去。”朱允熥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不会说话,留着舌头也没什么用了。”
内官监,专事管理太监宫女,执行宫规处罚之处。
去了那里,不死也得要了半条命,而且从今往后,只能从事最恶心和最劳累的活计。
除非死,否则永无脱身之时。
而一听到“内官监”三个字,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殿下饶命啊!”
一个年轻太监突然崩溃大哭,“奴婢说!外头都在传...传殿下用巫蛊邪术迷惑了陛下,还...还要害死二殿下...”
其他宫人也纷纷磕头如捣蒜。
“是啊殿下,都说您东宫藏了两个巫蛊人偶,一个是用迷惑皇上的,一个是用来伤害二殿下的...”
“还有人说看见您半夜做法,拿着银针...在扎小人”
“连后宫娘娘们那边都在传...”
朱允熥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他缓缓放下茶盏,眼神由最初的戏谑转为锐利如刀。
“有意思...”
他轻声自语,声音却冷得让人发颤,“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等'神通'?”
朱允熥站起身,玄色蟒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见状,众人便是连忙求饶——
“殿下明鉴啊!这些谣言真的不是奴婢们传的!”
“奴婢们只是听别人说的...”
“求殿下开恩啊!”
朱允熥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不错的故事!”
早在昨晚的时候,朱允熥便是猜想着吕氏二人会如何编出一场大戏,现在看来,是想着借机诽谤,给自己背上一口黑锅。
这也得亏被自己和老爷子提前发现,要是换了一个在意鬼神之说的皇帝,外加不知情的情况下,那还说不定真会被她得逞。
朱允熥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哦?那你们倒是说说,这些谣言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战战兢兢地抬头:“回殿下,奴婢...奴婢是听尚膳监的小李子说的...”
“奴婢是听浣衣局的翠儿说的...”
“奴婢...”
朱允熥突然抬手打断,“不必说了。”
皇宫是牢,宫女也好,太监也罢,都是在这牢狱中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在背后嚼舌头,聊八卦,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个谣言都是一传十,十传百。
真要让这些人说下去,怕是整个皇宫的下人都无人幸免。
如今反正自己己经知道了这幕后黑手是谁,那也没必要为难这些下人。
“都起来吧。”
朱允熥摆了摆手,“这次就饶过你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们既知谣言还敢乱传,各打二十板子,罚俸三月。再有下次..."
“谢殿下开恩!奴才再也不敢了!”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连叩首。
而就在宫人们千恩万谢之时,一名侍卫突然匆匆走了进来。
他先是惊诧地看了众人一眼,但随即收回眼神,没工夫去理会这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
他快步走到朱允熥面前,单膝跪地,神色急切地开口道:
“殿下,东暖阁那边的下人来报,说二殿下那边病倒了”
朱允熥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这么巧?前脚刚传出本王用巫蛊之术的谣言,后脚允炆就‘病倒’了?”
说着,朱允熥更是首接笑了出来。
“我的这个二哥真是急不可耐啊!”朱允熥抚掌大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一出戏和一出戏接的真是够紧,完全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东暖阁的方向,突然转身对侍卫道:“去,给本殿下备一份厚礼,孤的二哥既然'病'了,我这个做弟弟的,怎能不去'探望'一番?”
闻言,侍卫懵了。
嘴角不由得一抽,连忙上前:“殿下,此时前去恐怕...”
“怕什么?”
朱允熥冷笑一声,“他们不是要演吗?孤就陪他们演到底!”
“毕竟我好歹也是这场戏的主角之一,我要是缺席,那这出戏可就少了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