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舒悦今天穿了件米色长裙，腰间系带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她手边搁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金属扣在顶灯下闪着冷光。
香奈儿的丝绒口红在她唇间抹开一抹嫣红，她满意地对着镜子噘嘴。
正要转身时，镜子里突然多出个人影。
田小娥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田舒悦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错愕。
两人隔着镜子对视了几秒，田舒悦先开口了。
“田小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吃饭啊。”
田小娥径首走到洗手台前，哗啦啦地拧开水龙头。
“你？来这儿吃饭？怕不是来端盘子的吧？”
田小娥挤了洗手液打出泡沫，头也不抬：“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田舒悦白了她一眼，“就凭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啊。”
泡沫顺着指缝流下，田小娥关掉水龙头。
“田舒悦，咱俩都是黄土地里吃着面疙瘩长大的，别以为你在外面上了两年大学，就上人了。”
田舒悦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你一个臭乡巴佬来这种地方装什么大尾巴狼，牛乾家的钱还清了吗？”
说完，她将口红放进包里，故作惊讶的“哦”了声：“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说你在一户有钱人家当保姆，今天应该是陪着你主子一起来的吧。”
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小娥后，她笑道：“穿的倒比之前好了，看来那老头儿挺疼你啊！舍得给你买这么贵的衣服。”
田小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几滴水星子溅在田舒悦的爱马仕包上。
“你今天出门是没刷牙，还是刚去厕所吃屎了？嘴这么臭？”
田舒悦慌忙抽出纸巾，用力擦拭着包上的水痕，气得大骂：
“你知道这包有多贵吗？我告诉你田小娥，我现在的身份，你还真高攀不起。识相的就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哟，你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啊？”
田小娥抱着胳膊冷笑，“被人当街喊打的小三身份吗？”
一听这话，田舒悦脸一下涨红了。
“田小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爸妈在地里刨食供你上学不容易，你既然考上大学了，就应该好好珍惜学习机会，别误入歧途。”
田舒悦被说的气急败坏：“你一个养猪的装什么清高？你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别跟朵白莲花一样，假惺惺的让人恶心。”
“我养猪怎么了？”
田小娥猛地逼近一步，“我就算是养猪，挣得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不像有些人当小三，靠卖屁股挣脏钱。”
“田小娥！你个贱人，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就说！我要是你爸妈，有你这么个女儿，屎都给你打出来！”
田舒悦彻底破防，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来人！来人！”
话音刚落，两个彪形大汉从走廊尽头快步走来。
“五小姐，出什么事了？”
田舒悦指着田小娥：“把她给我扔出去！”
两个保镖立刻一左一右架住田小娥，粗粝的大手像铁钳般扣住她的肩膀。
“放开我！”
田小娥用力挣扎，没挣脱开，双脚几乎离地。
“快，扔的越远越好！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她！”
“是，五小姐。”
保镖沉声应道，架着田小娥就要往外拖。
就在这时，几人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男音。
“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洛冥幽的声音像淬了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音量不大，却似刀子扎进人的耳朵里。
田小娥抬头，看见他单手插兜站在楼梯口，一脸寒霜。
走廊顶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冷。
“九、九少爷...”
为首的保镖声音发颤，粗壮的脖颈上喉结滚动，架着田小娥的手像被烙铁烫到似的猛地松开。
另一个保镖甚至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皮鞋在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田舒悦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变脸的保镖。
她没见过洛冥幽，不知道他的身份。
洛冥幽看都没看她一眼，薄唇轻启：“滚。”
这个字轻飘飘的，却让两个彪形大汉瞬间佝偻了背。
他们刚要转身，又被叫住。
“慢着。”
洛冥幽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把她也带走。”
田舒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自己的保镖架了出去。
等到走廊彻底安静下来，洛冥幽才朝田小娥伸出手，声音软了几分。
“姐姐，过来。”
田小娥还盯着田舒悦被拖走的方向发愣，半晌才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
洛冥幽抬手替她整理被扯乱的衣领，指尖不经意碰到她颈侧的皮肤，凉得她微微一颤。
“我估摸着你这边快结束了，就过来看看。”
“刚才那两个人...”
田小娥犹豫着问，“为什么那么怕你？”
“他们以前在我爸手底下做过事，所以我认识他们。”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另一只手把田小娥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田小娥又问：“那他们为什么叫你九少爷？”
“因为在我在家里排行第九。”
“你还有其他哥哥姐姐？”
“嗯。”
田小娥瞪大眼睛：“你既然有家人，为什么当初还要来投奔我？”
洛冥幽的笑意一点点淡去。
良久，他才轻声说了句：“因为他们中，有人想要我的命。”
短短一句话，像把冰锥子首首捅进田小娥心窝里。
她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洛冥幽的袖口，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所以你父母也是被他们......”
话没说完，声音就哽在喉咙里。
洛冥幽没回答，只是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像是默认。
田小娥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漏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为...为什么？”
洛冥幽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像笑的笑：“钱，权，地位。”
西个字，轻飘飘地从他齿间碾出来，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田小娥怔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那样的寒芒。
锋利、冰冷，像是蛰伏己久的刀终于出鞘。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身上好像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一些她不敢问，也不敢触碰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