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失眠了。
眼看天都亮了，她还仰面躺在床上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
烦死了，怎么也睡不着。
耳边不断回响着洛冥幽最后那句话。
“万一我以后长成姐姐喜欢的样子，怎么办？”
“小混蛋！”
她咬牙切齿地捶了下枕头，棉絮发出沉闷的声响。
“真是欠锤！”
“居然敢对老娘说那种话！”
她猛地翻了个身，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可一闭上眼睛，他带笑的眼睛、微敞的领口，还有那句暧昧的话，全都争先恐后地往她脑海里钻。
田小娥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哀嚎。
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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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日头都晒屁股了，田小娥才顶着俩黑眼圈爬起来。
一推门就闻见香味儿，勾得她肚子咕噜首叫。
客厅里，洛冥幽正弯腰摆着碗筷。
白T恤被阳光浸得半透明，隐约能看见腰线的轮廓。
刚洗过的头发软趴趴地搭在眉骨上，显得格外乖顺。
田小娥扶着门框的手一紧，昨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又往脑子里钻。
她咽了口唾沫，嗓子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发干。
“姐姐，你醒了？”
洛冥幽回头冲她笑，笑得跟没事人似的，好像昨晚那些撩人的话都不是他说的。
“我买了小笼包，豆腐脑儿，油条，还有豆浆，馄饨，三明治。”
田小娥清了清嗓子，眼睛盯着地板缝：“买这么多干啥？钱多烧的啊？”
“咱家楼下就是小吃街。”
洛冥幽掰开一次性筷子，麻利地搅着豆腐脑里的香菜，“我看样样都香，就多买了点儿。姐姐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他舀了勺辣椒油淋上去，红油在雪白的豆腐脑上慢慢晕开。
田小娥心里美美的，面上却皱着眉假装不满：“下次别买这么多了，吃不完多浪费啊。”
说完，她突然眼睛一亮，“哎！咱们现在有冰箱了！吃不完可以放冰箱！”
洛冥幽忍俊不禁，伸手把她炸毛的头发往下压了压：“快去洗漱，等你吃饭呢。”
手指不小心蹭到她耳垂，惹得田小娥跟触电似的缩了缩脖子。
她逃命似的溜进了洗手间。
一进门，田小娥就瞧见镜子上用牙膏画的笑脸。
歪歪扭扭，丑得跟鬼画符似的。
粉色牙刷杯里己经装好了温水，牙膏也挤好了。
“臭小子...”
她嘴里嘟囔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牙刷塞进嘴里，满满的，全是薄荷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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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田小娥正嚼着包子，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洛冥幽突然放下筷子：“姐姐，我得回学校一趟，大概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啊，要去这么久？”
田小娥手里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对，快毕业了，学校的事情挺多的。”
洛冥幽起身收拾碗筷，顺手把她爱吃的小笼包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在家记得按时吃饭，别老吃泡面，冰箱里我冻了饺子和馄饨，都是你爱吃的馅儿。”
“谁要你管！你先顾好自己吧。”
田小娥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却还是忍不住嘟囔，“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发消息，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少年眼睛弯成月牙：“好~姐姐想我了随时打给我。”
“好端端的，我想你干什么！”
田小娥抄起手边的扳手作势要打，耳根却悄悄红了。
洛冥幽笑着往后躲：“虽然姐姐不想我，可我还是会每天想姐姐的。”
“油嘴滑舌！想挨锤了是吧？”
“错了错了！姐姐别生气！”
“......”
洛冥幽走后，田小娥收拾着吃剩的早餐，准备放进冰箱。
拉开冰箱门，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新鲜的草莓、苹果，还有洗好切好的蔬菜。
柜门上排着几盒牛奶和果汁，都是她没喝过的。
“这败家小子...买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啊...”
田小娥嘴上骂着，勾起的唇角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关上冷藏室的门，又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拉开了冷冻柜。
果然，一层层饺子馄饨码得整整齐齐，每个都用保鲜盒分装好，上面还贴着便利贴：“韭菜鸡蛋馅”、“香菇猪肉馅”。
全是她爱吃的口味。
最底下还冻着一只乌鸡和几包分装好的牛羊肉。
田小娥蹲在那里，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她想起昨晚洛冥幽在厨房忙活到半夜，原来是在准备这些...
“臭小子...”
她小声嘟囔着，却摸出手机，对着满满当当的冰箱拍了张照片。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给了洛冥幽，配文：【败家！】
发完又觉得不妥，赶紧补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洛冥幽的消息过了好一会才回了过来：【姐姐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哦~】
田小娥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暖暖的。
收拾停当，她把洗好的工装仔细叠好，放进了袋子里，打算一会儿就送回环卫站。
临出门前，手机突然响了，是牛美娟打来的。
刚一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牛美娟带着哭腔的声音。
“小娥啊！怎么办呐，牛坤带人上家里抢东西来了！”
田小娥神色未变，只将手机换到另一侧耳边：“让他们抢吧，抢了多少砸了多少你都记着点，到时候从债里扣。”
牛美娟一听，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田小娥冷笑一声：“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指望我说什么？”
“我好歹...好歹养你这么多年啊！”
牛美娟的哭诉里带着颤抖，“你咋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田小娥语气依旧强硬：“钱是你们拿的。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牛坤来闹，不就是为了钱？你们把钱给他，事情不就结了？”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牛美娟的哭声越发凄切：“我跟你爸苦了一辈子，实在是走投无路啊！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
“什么叫没办法？你们合起伙来骗走我的钱，叫没办法？”
“你哥年龄越来越大了，美美那边催着结婚催得急。我和你爸能有什么办法？”
牛美娟抽噎着，语速越来越快，“你哥可是咱们老田家唯一的男丁，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呢？我总不能......”
“妈。”
田小娥冷声打断她，“那五十万，还剩下多少？”
她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
只要还有十万，再加上自己手里的积蓄，够让牛坤消停一段时间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
“小娥啊......”
牛美娟支支吾吾的，“钱...都用完了。”
“全都用完了？”
“这不你哥前天刚办完订婚......”
牛美娟的声音越来越小，“都花在酒席和彩礼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