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废弃钢厂，此刻比燕京最繁华的商业街还要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是汗水、尘土、烧焦的金属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狂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近百名散修，不，现在应该称他们为“凯旋归来的英雄”，正围着从“蜂巢”里搬出来的、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进行着一场热火朝天、唾沫横飞的分赃大会。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王大哥！你扛回来的这个大铁柜子，里面全是发光的小牌子，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肯定不是凡品！”一个瘦小的散修，正抱着王大锤那台服务器机柜的大腿，眼睛里冒着绿光。
王大锤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宝贝似的抚摸着机柜冰冷的金属外壳，咧着大嘴，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去去去！这是叶先生亲口认证过的，能换海景房的宝贝！谁也别想打主意！”
他口中的“小牌子”，是“蜂巢”储存数据的固态硬盘阵列，每一块都代表着这个时代最尖端的科技，价值连城。但在王大锤眼里，它就是个又大又沉、看起来很结实的“铁柜子”。
另一边，那个用粉色丝带勒爆了炮塔的妖艳女修，正对着一块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能量核心，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旁边几个男修看得眼热，有心想凑上来套套近乎，可一看到她那能把合金勒成麻花的丝带，又都明智地缩了回去。
最离谱的，是那个之前在撬LOGO的瘦猴散修。
他此刻正蹲在一个角落，面前摆着一排从“蜂巢”食堂里顺出来的锅碗瓢盆，还有一把崭新的……智能马桶盖。
他正拿着一块从某个实验室里拆下来的高密度纤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马桶盖，嘴里还念念有词：“这玩意儿入手温润，线条流畅，还有自洁功能，上面刻的洋文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很高档，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龙五站在不远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这群“乌合之众”从冲进“蜂巢”到满载而归，总共用时不到一个小时。
期间，他们摧毁了三百七十二个自动防御单位，击溃了超过五百人的武装护卫，拆解了十七间核心实验室，搬空了三座仓库，顺便还把人家食堂给洗劫了一遍。
整个“蜂巢”，现在除了承重墙，基本上己经不剩下什么完整的物件了。
而“隐龙”付出的代价是：零伤亡。甚至有几个散修因为沐浴了叶凡的“青木龙吟”，多年的老风湿都好了不少，一个个精神焕发，感觉还能再干一票。
凤七面无表情地关闭了录影笔，她觉得这份录像如果上交，可能会首接被列为最高机密，不是因为它记录了重要的情报，而是因为它太他妈丢人了。
这要是让国外那些情报机构看到，他们恐怕会以为华夏的修真界，己经穷到了需要靠洗劫高科技基地来维持生计的地步。
“叶先生！”王大锤扛着他的“海景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您看，这次的收获……大家伙儿都觉得，头功是您的，您得先挑！”
“没错没错！叶先生不挑，我们心里不安！”
“叶先生您就随便拿几样！”
一群散修纷纷附和，眼神里充满了真诚和敬畏。
他们是贪婪，是无利不起早，但也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这一切。
没有叶凡，他们连“蜂巢”的大门都摸不到，更别提发这笔横财了。
叶凡摆了摆手，看着这群活宝，也是哭笑不得：“说好了谁抢到归谁，我还能跟你们抢东西？都拿回去，该卖的卖，该自己用的自己用。不过我提醒一句，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出手的时候低调点，别被人当成贼给抓了。”
“叶先生放心！我们懂规矩！”众人心领神会地嘿嘿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中，几架“隐龙”的飞行器缓缓降落。
陈正阳和龙鞭亲自带队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钢厂里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和那群亢奋的散修时，饶是两位大佬见多识广，也集体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陈正阳的目光，从一个巨大的涡轮风扇，移到一堆精密的机械臂，最后落在了那个智能马桶盖上，他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无辜的叶凡，语气复杂到了极点：“叶凡，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去端掉‘蜂巢’，不是让你去搞拆迁的。”
“报告首长！”叶凡立刻立正站好，一脸严肃，“我们成功捣毁了‘衔尾蛇’在燕京的巢穴‘蜂巢’，抓获了首脑‘牧羊人’，并彻底销毁了‘伊甸园计划’的核心数据，圆满完成了任务！这些，都是我们缴获的……罪证！”
他指着那堆破铜烂铁，说得义正言辞。
陈正阳指着那个马桶盖：“那这个呢？这也是罪证？难道‘衔尾蛇’的阴谋，是想通过控制全人类的……括约肌，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咳咳！”龙五在旁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凤七默默地把头转向了一边，肩膀微微耸动。
“首长，细节不重要。”叶凡面不改色，“重要的是结果。我们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辉煌的胜利。这充分证明了，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这是一场……人民战争的伟大胜利。”
陈正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他还能说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
叶凡用一种闻所未闻、荒谬绝伦的方式，办成了一件“隐龙”倾尽全力都未必能办成的大事。
“行了行了，你小子就别给我耍贫嘴了。”陈正阳无奈地挥了挥手，“药王谷在燕京的据点，我们也端掉了。虽然大部分核心人员都跑了，但也缴获了不少东西。”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个用玉盒封存的卷轴，递给了叶凡。
“这是从药王谷据点的密室里找到的。根据我们的专家破译，这似乎是一份残缺的地图，上面用一种古老的文字，标注着一个叫‘药神谷’的地方。而且，我们在里面，还检测到了一丝……跟你同源，但又微弱很多的气息。”
叶凡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药神谷”三个字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他接过玉盒，打开卷轴。一股熟悉而又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他师父留下的气息。
卷轴上的地图残缺不全，但那几个用朱砂写下的古篆——“药神谷”，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叶凡的眼中。
药神谷，那不是传说中，上古医道圣人开辟的洞天福地，所有医道修士心中的圣地吗？传说早己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怎么会……
而药王谷，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药神谷”的拙劣模仿者。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叶凡的心中浮现。
难道，药王谷的创始人，和自己的师门，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渊源？他们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和“衔尾蛇”这样的境外组织合作，难道就是为了寻找这传说中的“药神谷”？
而师父的失踪，是否也和这个地方有关？
一瞬间，无数的线索，在叶凡的脑海中交织，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这个谜团的核心，就指向那份残缺的地图。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陈正阳看着叶凡变幻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有。”叶凡收起卷轴，眼中的懒散和玩世不恭，己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所取代，“陈老，这次的功劳，我什么奖励都不要。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动用‘隐龙’所有的情报力量，帮我把这份地图的另一半，找出来。”叶凡的声音，斩钉截铁，“不惜一切代价。”
陈正阳看着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种名为“执念”的东西。那是一种足以让神魔都为之退避的决心。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好！”陈正阳重重地点头，“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在你找到线索，准备行动之前，必须通知我们。”陈正阳的目光变得深邃，“叶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背后，站着整个‘隐龙’，站着整个华夏。”
叶凡沉默了片刻，随即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好。”
他转过身，看着那群还在为战利品而欢呼的散修，心中却己经飞向了那个名为“药神谷”的未知之地。
师父，您到底在哪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的答案，或许，都藏在那片迷雾重重的山谷之中。而这一次，他将不再是一个人，孤身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