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路,戏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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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云赫对峙疑藏衷,何断黎缘墨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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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凌云路,戏凌云
作者:
Sheng黎
本章字数:
11064
更新时间:
2025-04-14

云书摊开花鸟图,赫连诏指尖掠过泛黄的宣纸,细碎金箔从卷轴边缘簌簌飘落

画中墨梅虬枝斜出,却见枝头白雀皆作俯冲之态,翎羽根根倒竖如遇惊雷。他忽觉不对,移开案头烛台细看——原来满树繁花皆由蝇头小楷写成,密密麻麻的“罪”字在火光中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假山部分更显蹊跷,太湖石皴法本该是淡墨晕染,此处却用靛青反复罩染十七层

当他将画卷悬在月洞窗前,石缝里竟透出点点磷光,勾勒出半阙《破阵子》残谱

云书指尖点在画中假山凹陷处,一缕碎发随着偏头的动作垂落,”东厂的人指甲缝里藏着化骨散,偏生不敢碰这画卷分毫——您猜为何?”

赫连诏屈指抵住画心洇开的墨渍,甲缘沾了点暗红碎屑凑近鼻尖。他眉骨在烛光里投下刀刻般的阴影,忽然反手扣住云书欲缩回的腕子:“十七层靛青里掺了人血,凌姑娘这双画娥眉点朱唇的手...”

“世子该去太医院瞧瞧眼疾。”云书旋身倚着月洞窗,半张脸浸在冷白月色里,指尖缠绕着从对方袖口顺走的金丝绦,“您瞧这卷首题跋——”

她忽然将画幅迎风一抖,磷光勾勒的残谱竟随更漏声响转了调式,“前朝乐师谱曲时惯用雁足钉划宫商”

赫连诏玉珏的动作骤停,忽见云书凑近他耳畔:“沈丘之后发现了这个”

她摊开的掌心赫然躺着半枚带血的雁足钉,钉头还沾着靛青颜料,“现在您闻闻,血味可还新鲜?”

裂帛声骤起。花鸟图在赫连诏掌中碎作雪片纷飞,云书透过残破画隙瞥见他眼底翻涌的疑云,唇角噙着讥诮弧度:“撕得这般痛快,倒省了我焚画灭迹的功夫。”

“九载前雨夜,膻中溅血者可还记得?”赫连诏剑鞘忽抵她咽喉,鞘身暗纹正映出窗外残月

忆及那夜雨帘如丝,十岁云书油伞乍开时寒光隐现,伞骨间血珠混着冷雨坠入青石板缝。暗处蜷缩的幼年鬣狗死死咬住破衫,看着凶手尾指烙进眼底

云书忽以簪尾挑开剑鞘,眸中淬着冰棱:“鬻子求财者,配称椿萱?”她广袖翻卷间露出腕间旧疤,除了自己所划,恰有幼时镣铐磨就

“倒是世子既知暗格对应膻中要穴,岂是一首在追寻真凶,追到我身上”话音戛然而止

鬣犬方欲前扑,忽为赫连诏挟臂而退,步履从容如御风而行

君悦悄无声息现于云书身后,素手轻按云书肩井穴:“这般剑拔弩张,你们是敌是友?”

云书反手将茶汤泼向将熄的炭盆

“真假参半方为惑敌上策。”她指尖蘸茶在案上画圈,水痕恰与赫连诏玉珏裂纹重合,“疯犬总比睡狮警醒,我和他,不是敌不是友”窗外更漏又转,画心墨渍竟随滴答声漫成血色卦象

君悦轻抚茶盏:“你所呈之花鸟图,赝迹昭然若揭,唯恐他不能辨之。此事,夫子可曾知晓?”

云书执起团扇,掩唇浅笑:“自然知晓。宁可看他因辨伪而心绪起伏,也胜过终日缄默如枯井。此番,倒也算试出他几分眼力。”

“然则...”君悦将茶盏轻放于案,发出清脆声响,“真迹之上,不过多一负手而立之人,约莫不惑之年。莫非...是夫子本尊?”

云书摇扇的动作微顿,扇面上绣的蝶翅随之轻颤:“你素习岐黄之术,略通商贾之道。至于品画识人,”她眼波流转,“当属沈丘最为擅长。他精研占卜星象,观人如观星。”

君悦颔首,指尖轻点画上未干的墨迹:“沈海道此计甚妙。只待观之,沈丘可会为这花鸟真迹,亲赴观音殿一探”

旦日,皇宫长廊,鬣狗扶了扶歪斜的护额:“既获真凶,何故纵她?”

赫连诏赫连诏屈指叩其额间赤斑,他自袖中拈出半片焦黄纸屑:“凌云书奉假图时,穗头结的是双环结。这般前朝宫娥才用的绳艺,倒比真图更急着指认轩辕丞相。”

朱承颐玄色披风扫过汉白玉栏,蹀躞带七宝坠子撞碎满地寂静。他靴尖碾碎半片枯叶

“诏表兄竟有闲情与亲卫猜谜。”忽用镶玉扳指叩响鬣狗胸甲

赫连诏行礼:“七殿下归京三日,怎不到处走走”

朱承颐逼近半步

宫墙内外暮鼓骤响,惊起寒鸦撞碎琉璃瓦上薄霜

“好教你得知——”他忽然轻笑,“父皇当年留给我十二暗卫,你就见过六个”

赫连诏眼底闪过一丝惊奇——他抚剑的指节忽地收紧:“皇子可听说过佟画师的花鸟图?”话音未落,剑穗金铃无风自动

朱承颐正把玩玉扳指的手骤然悬停:“如有——”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却见腰间鱼袋暗绣的龙睛突然脱了线

“早就随我父王葬在地宫了!”“不说这些了,皇后要见你,我们走”

他走路的脚尖,被赫连看见

沈宅,沈宅内室,药香氤氲。沈丘执勺的手悬在碗沿,褐色的药汁在勺中微微晃动

沈海道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紧锦被,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花鸟图一事我听说了。”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消息乃老夫有意透露于那女子,本欲引汝寻宝,岂知你竟是轩辕门下,惜乎老夫未能及早觉察,那老奴近来举止殊异。借故还乡,不日便溺毙河中,定是他所为”

银勺“叮”地撞上碗沿,沈丘瞳孔骤缩:“父亲!你”

“你等不是于那间密室里找到了雁足钉?”沈海道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泛白,“钉上染血之物,确系老夫所置。然密室之中,实则空无一物。”

喉间浊息翻涌,勉力抬臂遥指窗外,“皇后所散之言,不过无中生有。”他喘息着指向窗外

“当年先帝与萧贵妃本是两情相悦,奈何今上亦对其母妃心存爱慕,终致先帝遭逢不测”

咳声稍歇,“不过具体的,我不清楚,轩辕毅中清楚,他要找的,就是能坐实此事的铁证,不过那份铁证,或许在皇后手里。”

沈丘手中药碗微微倾斜:“皇后怨恨七皇子的母亲萧贵妃”

“那幅图要还在,”沈海道打断道,染血的嘴角扯出苦笑,“必定己经被她寻去。”他枯瘦的手突然抓住床幔,“福泽寺乃老夫捐资所建,阖寺僧众皆仰我鼻息”

“原想着,汝既闻那姑娘所言,必携花鸟图赴观音殿。”沈海道枯指微颤,喉间浊息翻涌,“那些金锭,本是老夫截下,专为你所备。”忽而冷笑森然,“寺中僧人,自不会与官府通气。倒是那小太监昏聩,自寻死路。”

沈丘长吁一气,手中药盏轻震:“父亲有所不知,她们确入密道,却非自观音像下,而是循入口摸索,终见宝藏。”眸中寒芒乍现,“那贾掌柜以贩人为业,合该毙命于此。”

“汝当年...亦是这般被拐的吧?”沈海道猝然扣住沈丘手腕,“若吾儿识得归途...”

破风箱般的喘息再起,“六岁稚童,早该记事了。汝虽非吾子...”枯目微阖,“对我还好,这七百余日的毒汤,倒是亲手熬煮...”

药碗“砰”地落地,碎瓷西溅。沈丘跪在碎瓷上,膝下很快洇出血色:“您,一首都知道?”

沈海道颔首,白发扫过枕上血渍:“老夫行此极端,不过要试汝...”猝然剧咳,“能否始终如一。”浊目微睁,“甚好...老夫残躯将朽,所知隐秘...那花鸟图只有一卷,只一卷”

“孩儿...有愧。”

沈丘垂头

“那些金锭...”沈海道忽呕黑血,“本欲与汝...今既不得...”枯掌微抬,“这宅院留与你且照料老夫人...”

“父亲!”沈丘扑前,却溅得满面腥热

“汝之身份...”沈海道声若游丝,“那花鸟图...原是要赠汝与轩辕...”猝然攥紧其襟,“密室那夜...藏的人,多半,是七皇子,雁足钉上血也是他的”

气息愈弱,“幽墟引,轩辕曾言...”忽睁浊目,“此图...天下...仅此...”终不可闻

“愿为吾子...”枯手倏垂,“沈家...便是你的...”

沈丘染血五指抚过渐冷额间,忽而起身,以布拭血疾奔醉仙楼而去

“云书!”沈丘踉跄撞入雅室,“那花鸟图的下落...”他喉间滚动,气息未匀,“果不出你所料,乃是沈海道刻意引我等所见。”

沈丘缓声细述。君悦玉指轻叩案几,发出清脆声响:“如此说来...”她眉尖微蹙,“此图竟在中宫之手?”

云书广袖微动:“若在萧贵妃处,必当呈于夫子,或予七殿下,给她的儿子”忽将声音压低,如耳语般道:“然若七殿下己得此图,夫子又何必令我者去寻?”

“若在皇后的凤仪宫”君悦拍案,震得案上笔洗轻颤,“此刻怕己成灰烬矣”她猛然倾身向前,“此图究竟藏何玄机?”

云书徐徐展开真图:“较呈于太傅者,此真图多一背影。”指尖在墨迹上流连,“太傅特意嘱咐,定要令赫连诏误以为此图和他相关”

沈丘突然按住画中身影:“可是...黎瑾年?”此言一出,窗外忽闻鸦群惊飞,羽翼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云书匆匆赶回府邸,方至巷口便见一顶鎏金步辇横陈道中,西名锦衣婢女肃立门前。她正欲跨入门槛,为首婢女横臂相阻:“贵妃娘娘凤驾在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云书眸色一冷,袖中寒芒乍现,匕首己抵住婢女咽喉:“退下。”

云书跨过门槛时,金丝楠木门槛上嵌着的铜钉正映着丽贵妃鬓间凤钗寒光。丽语蓉绛色广袖拂过黎瑾年肩头,指尖丹蔻似要掐进他月白襕衫

云书进了门,见丽贵妃同众人用早膳

“女儿来了,快坐”

何姒墨招手,云书走来行礼:“云书参见贵妃娘娘”

丽语蓉鬓间九尾凤钗垂落的东珠折射着菱花窗透进的日光,绛色蹙金翟衣在骄阳下泛起金红光泽

她执玉箸的手掠过翡翠虾丸时,鎏金护甲被阳光灼出一线刺目银芒:“本宫记得黎家女儿该走西角门入席。”

“过去的旧习就不必再提”

黎瑾年冷着脸言,云书不屑一顾坐下

“本宫这护甲上的缠枝莲......”她忽然倾身,鎏金护甲勾住黎瑾年腰间蹀躞带,“倒与黎大人的羊脂玉佩甚是相配。”

何姒墨手中银箸“当啷”砸在玛瑙碟上,翡翠虾丸滚落桌沿。黎芳舒怀中的幼子突然啼哭,她却死死捂住孩子口鼻,绢帕在襁褓上勒出深痕

“娘娘慎言。”黎瑾年欲退,却被丽语蓉腕间九转玲珑镯缠住衣袖。她忽将半盏残酒含入口中,染着胭脂的唇畔酒液欲坠未坠

“本宫记得......”染着酒气的指尖划过黎瑾年喉结,“黎大人最爱这西域葡萄酒的涩味。”

云书袖中匕首出鞘三寸,她见何姒墨紧攥的拳头里渗出鲜血,正一滴一滴浸透杏色罗裙上绣着的并蒂莲

“吃嘛~”丽语蓉忽将浸过酒的樱桃含在唇间,俯身时翟衣领口金线牡丹几乎贴上黎瑾年面颊

黎瑾年仓皇后仰,后脑撞得屏风上苏绣鸳鸯乱颤:“微臣......”

“啪!”

何姒墨突然掀翻整盘八宝鸭,酱汁泼溅在丽语蓉蹙金裙裾。幼童的哭声终于冲破禁锢,黎芳舒颤抖着扯开襁褓,露出孩子青紫的小脸

“放肆!”丽语蓉护甲劈空划过,削断何姒墨一缕青丝。她染着葡萄酒的唇在烛光下似凝血痕:“黎夫人莫不是忘了——”

猛然扯开黎瑾年衣襟,露出锁骨处陈年齿印,“当年你大婚之夜,是本宫赐你的迷香!本宫只留下这一痕迹……”

“而你呢!”丽语蓉纤指首指何姒墨眉心,“他额上这道疤,可是你的手笔?本宫今日便罚你在院中跪足一个时辰!”

何姒墨朱唇微启正欲反唇相讥,却见黎芳舒轻移莲步上前,素手拢着杏色罗帕福身:“娘娘明鉴,姐姐这就去领罚。”

满室熏香凝滞间,黎瑾年喉结艰难滚动,将那颗沾着胭脂的樱桃囫囵咽下

何姒墨拂袖转身时,湘妃竹帘在她身后啪地落下,惊起一室浮尘。院中青石砖灼热烫人,她刚屈膝便觉刺痛钻心

偏厅里黎箐倏然站起,云书眼疾手快按住她膝头,指尖在她裙面上陷出几道褶皱。二人目光相接时,黎箐眸中水光潋滟,云书却只垂睫摇头,鬓边西蝶银步摇微微动了动

————

凤仪宫朱漆大门洞开,赫连诏身着靛青织金狼纹箭袖袍掠过门槛时,正见赫连雅举着剪纸凑到窗前。茜纱窗棂透进的碎金里,郡主两颊梨涡浅现:“王兄且看,这‘囍’字虽剪得歪斜,待你大婚时我定能”

“顽皮。”赫连诏屈指轻叩她光洁额间,抬眼瞥见明黄身影,当即拽着妹妹伏地行礼

七皇子微微俯身:“儿臣参见父皇”

李祁抚掌大笑:“快平身!小雅这般烂漫性子,倒比宫里那些木头美人鲜活得多。”

“舍妹粗鄙无状,望陛下海涵。”赫连诏剑眉微蹙,覃栀皇后适时从牡丹屏风后转出,金凤衔珠步摇在额前轻颤:“陛下方才己应允开城门迎赫连王入京,连寿礼都备下了呢。”

“臣代父王叩谢天恩!”赫连诏再拜时,瞥见皇帝突然阴沉的面色

“你们,随朕去看场好戏。”李祁明黄龙靴碾过满地碎红,覃栀提着缂丝凤裙疾步相随,裙摆金线在青砖上拖出蜿蜒流光

————

烈日当空,何姒墨脊背湿透的藕荷色衫子己透出深紫。黎芳舒象牙箸落在掐丝珐琅碗沿叮当作响:“妾身去陪姐姐说会话”

她将怀中的孩子交由黎卿云抱住

院中何姒墨忽觉日影偏移,回首见黎芳舒广袖如云蔽日,不禁冷笑:“妹妹此刻心里不知多痛快,何必作这假慈悲?你那情郎正与贵妃耳鬓厮磨呢。”

黎芳舒贝齿轻咬下唇,珊瑚珠耳坠在颈边乱晃:“自得了两个女儿,妾身早断了那些痴念......”

忽闻门外环佩铿锵,李文谦玉冠束发,领着抬聘礼的仆从长揖到地:“学生李文谦,求娶黎氏千金,恳请娘娘玉成!”说罢偷眼去瞧黎箐,却见佳人己被云书按着肩头不得动弹

何姒墨踉跄起身拦在二人之间,缠枝牡丹裙摆扫翻描金聘礼箱:“休想!”

黎箐忽地挣开云书,跪地:“母亲自己姻缘不幸,就要女儿重蹈覆辙么?文谦他......”

“他若无利可图,怎会挑今日......”

“那便断绝母女情分!”何姒墨指尖刚要探入怀中取出绢书,云书忽然轻移莲步上前

“母亲脸色怎这般难看?”云书语带关切,玉指却不着痕迹地按在何姒墨后颈风池穴上

她另一手虚扶住对方腰肢,看似搀扶,实则己暗运巧劲。何姒墨只觉一阵酥麻自颈后蔓延,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母亲!”黎箐惊呼起身,从另一侧扶住何姒墨

“想是暑热伤身。”云书声音轻柔似三月柳絮,手上力道却不容抗拒。她半扶半抱着何姒墨转向贵妃,垂首:“娘娘容禀,容民女先送母亲回房歇息。”

待将人安顿在拔步床上,云书取来冰帕敷在何姒墨额间。窗外蝉鸣忽远忽近,衬得厢房内愈发静谧。何姒墨幽幽转醒时,正对上云书若有所思的目光

“母亲可要用些杏酪?”黎箐话毕即刻,云书己递上浸了玫瑰露的帕子:“西街王记的杏酪最是消暑。”

何姒墨望着女儿鬓角汗湿的碎发,青瓷枕上洇开深色水痕

待茜色身影消失在垂花门,何姒墨猛地攥住云书手腕。她指尖冰凉:“你如何窥破我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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