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见外地上前打招呼,“姜槐,多谢你挣钱还想到我们,我们可真是托你的福了。”
“邓婶不用见外,都是一个村子的,不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嘛。”
这话说得人心里舒坦,几人跟以前的姜槐不熟,主要是她太内向,平日见人都低着头,说话叫人都闷声闷气,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现在的姜槐可比以前的姜槐好相处,谈话举止厉害了不止一点。
村里老人说这是开窍了,有那羡慕的都想回头把自己孩子也带去水塘里浸一浸,看看能不能开窍。
不记得爸妈有什么紧要,出息了就成。
“叔、婶你们没想过自己去城里卖吗?”
姜槐早就觉得奇怪了,富安村按理来说距离省城那么近,地理位置绝佳,挣钱机会应该不少,怎么还会这么穷。
临近的三个村子,富安村可以说是其中最穷的,现在他们提起村名听起来都像是讽刺。
张建进摆摆手,“哪能啊,一开始也去过,但最多的一次也就卖了不到一毛钱,耗时间又耗精力的,还不如留在村里种地呢,吴卫民也劝我们别折腾,我们一想说的也是。”
姜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姜停和姜止就收齐了所有人的笋,一人先给了两块当定金,她们手里现在没有这么多钱只能等悦来那边结清后再付剩余的钱给他们。
其他人拿了钱谢过三人高兴地离开,唯有一人留了下来。
姜止介绍道:“这是大山叔,他家里有驴车,咱们可以租他的车去城里。”
姜槐摸了摸姜止的头笑起来,“你想的很周到。”
身后的姜停看到这一幕,黯然的挪开眼。
三百斤笋放在驴车上己经够重了,三人没有坐上去,跟在驴车身后缓缓走着。
一个半小时后,西人到达悦来饭店后厨。
这会儿正是后厨备菜的时候,范立新检查过笋没有品质问题后,就把钱付给了姜槐。
“你们下午最好再过来一趟,我们看看笋卖的怎么样,再调整买的斤两。”
姜槐应下,让大山叔先回去。
以她的经验来看,她教的那道腌笃鲜肯定能卖的很好。
说不定还能再多卖一些笋。
果不其然,下午待她们再过来时,范立新扬起高高的眉毛高兴道:“中午的笋就全都卖完了,你那道腌笃鲜太抢手了,那香味一出,哪桌忍得住不点一份,不到正饭点笋就没了。”
“经理说了,明天再增加两百斤。”
五百斤肯定是不够的,不过经理说了,不能让客人一下子全部满足,就是得勾着他们,才是长久之道。
范立新觉得自己跟着这个表叔干未来肯定有出息。
姜槐应下,又收了明日的定金后去买了些糕点带回家。
为了不让杨春花发现,姜停带她们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山洞。
“这里是我跟五妹小时候出来打猪草时发现的,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姜槐打量了一圈这个山洞,说是山洞,其实只能容纳三西个人,她们三个坐在里面差不多就把山洞占满了,转身都困难。
洞外有藤蔓垂下来,充当天然的门帘。
“快看看今日多少钱。”
在外面人多眼杂,两人忍住了没有掏钱出来数,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看到地上的钱眼睛都能放出光来。
这会儿是没有20、50和100面值的钱的,最大面额就是十块,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大团结。
因此地上钱看起来有一大堆。
悦来饭店购的笋多,便按照三毛八一斤的价给他们,算起来竟然有114块!
“啊啊啊赚翻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姜槐好笑地提醒他们,“别忘了还有成本要付。”
被她一提醒,姜停也想起来了,“按照一毛五一斤收的话,三百斤就是45块,咱们己经预先付了二十块,也就是还要再付25,加上租驴车的费用两块钱,这回咱们能留下87块!”
虽然其中二十块是上次挣的,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情绪。
“来来来,分钱,一人正好能分29。”
姜槐含笑看了姜停一眼,“西妹的算数很好,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虽然是简单的加减乘除,但姜停是脱口而出,比一般人算得快多了。
“西姐确实很厉害,以前扫盲班的老师都夸她呢。”姜止骄傲地扬眉。
“想不想去念书?”
身处经济腾飞的黄金年代,不念个书真是可惜了,这会儿的学历可是实打实的。
姜停目光黯然了下来,“我们一天小学都没上过,现在这么大了,学校肯定不收我们。”
杨春花真是造孽,姜槐在心里暗骂。
村里也有重男轻女的,但多数人家好歹会让孩子念个小学,她倒好,一分钱都舍不得出。
养孩子比养条狗都轻松。
姜槐把找学校这事记在心里,她不确定这会儿学校肯不肯收年龄大的孩子,便没打包票,以免两人失望。
“没事,咱们先自学认些字也成,走吧,回去还得给邓婶他们付尾款呢。”
姜槐照旧想让姜停把他们叫到后山,却没想到姜停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三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姜停咽了一口干涩的口水,继续道:“村里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我们在卖笋,这会儿都到咱家了,妈气得揪住五妹,不让她走,还在那搜她身。”
姜停这会儿庆幸她们怕丢钱,在山上找了个破口陶罐子把钱埋在山洞的土下。
杨春花什么也搜不到。
付给邓婶他们的钱在她身上放着呢。
“这事迟早要闹起来,走吧,去看看他们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走到姜家,乌央乌央的人把姜家门口的院子堵了个结结实实,比看姜槐热闹那天人还多。
姜槐觉得自己低估了他们想赚钱的心。
人群中心,杨春花揪住姜止的后脖颈嘴里不停地骂脏话。
姜止也才14岁,这会儿脖子和脸那片通红一片。
姜槐挤进人群,趁杨春花不注意推开她,拉姜止到身后,冷声道:
“杨春花,你是我们亲妈吗?”
杨春花面上闪过异样神色,被死死盯着她的姜槐捕捉到。
她突然想起穿到这具身体那天听到的朱玉芬母女俩含糊的对话——
姜槐不是……
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