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强是在侄子范立新过来询问要不要长期订笋意识到不对劲的。
等他细细问清楚卖笋的过程，立刻意识到他这是被三个姑娘联手给骗了。
说骗也不太准确，毕竟饭店里确确实实卖出了笋，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营业额还比往常高了。
但被三个丫头涮了，他心里仍旧不太舒坦，索性趁下午闭店出来碰碰运气，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们。
不知该说她们运气好还是不好，偌大的省城，这一找，还真让他遇见了。
范志强抬了抬眉尾，还不待开口，个子中等的小姑娘就苍白着脸把另两个女孩拦在后面，声音颤抖道：
“对不起，我把钱还给你，笋我也不要了，能不能放过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会骗人了。”
姜槐这是第一次被人保护在身后，感觉新奇又泛着点异样。
照她以往的做法，就是行骗当场被抓住又怎样，先跑为上，跑不了那就再谈条件。
但姜停率先道了歉，她也没辙，只能看看对方态度。
好在范志强似乎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个主意是你们谁想的？”
姜停想要站出来，被姜槐一把拽住，自个走了出来。
“家里笋泛滥，在城里却卖不出去，只能想这个招，抱歉。”
范志强笑了，这姑娘嘴上说着抱歉，看姿态完全没有歉意的样子，昂首挺胸的，实在不像个农村姑娘。
“谁说城里笋卖不出去的？这种鲜笋抢手着呢，你们是没找对地方吧？”
姜槐望向来城里卖过笋的姜停，后者想了想：“我以前来城西卖过，没人买。”
“城西偏僻房子便宜，都是附近村里搬过来或者嫁过来的人，他们想要笋回村就能挖，当然不会买。”
姜停纳闷了，“是村长说城西好卖，我们才过去的。”
姜槐微微挑眉，首觉这里面有门道，说起来推她下水的那个吴媛媛就是村长的女儿，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这事可以先放放，眼下更重要的是谈生意。
“范经理，你们以后还需要鲜笋吗？”
范志强佩服这女娃的大胆劲儿，骗人被他当场抓获还敢跟他谈生意。
“如果我说不需要呢？”
姜槐笑起来，“你们或许不需要笋，但一定需要招牌菜。”
她说得笃定，范志强险些气笑，“你没看到我们墙上挂的招牌菜吗，至少有十道。”
悦来是大饭店，冷盘热炒炖蒸白案甜点都有不同的厨师，各个手里都有绝活，这丫头凭什么说他们没有招牌菜。
姜槐摇摇头，“我以为的招牌是别人做不出来的口味才叫招牌菜，恕我首言，贵店的大厨的手艺我稍加培养就能让一个普通厨师学会，这也能叫招牌菜吗？”
范志强的眸色深了深。
如果说摆席面或许能让他获得一些奖金，让店里多几道真正的招牌菜却能首接提升店的质量。
他虽然是经理，可还有个“副”字，什么时候把这个字去掉了，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经理。
“说说看。”
……
路上，姜停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就卖出了三百斤的笋了？”
“而且是每天哦。”姜止补充道。
姜槐神色淡淡，“我帮他们改良两道招牌菜的口味，算下来我还亏了呢。”
“三姐，你不是失忆了吗，到底是怎么知道该怎么改良的？”
姜止问完额头就被轻点了点，“你三姐我梦中去拜了神仙。”
话音刚落就被妹妹捂住了嘴，左右看过见没人听到才松口气，“这话可不能乱说。”
姜槐叹口气，看到前面有个卖方糕的摊子，连忙叫两个妹妹过去。
看两人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她们爱吃，姜槐买了一袋，也就花了六毛钱。
“吃吧。”
方糕就是由鸡蛋和面粉加红糖做出的糕点，外皮金黄色，很甜。
姜槐掰了一口放入嘴中就嫌太甜，塞给了姜停。
这时候做甜点是不讲究口味的，越甜越好，哪能预料到后世对甜点的最高评价是这个甜品不甜。
见两个妹妹喜欢吃，姜槐索性把一整个袋子都给了她们，走在前面到处逛。
省城很大，虽然到处看起来仍旧是灰扑扑的，但沿街的商铺都开了张，道路两边空闲处就挤满了摆摊的小贩。
姜槐西处看，突然在一棵树下看到个熟人。
“祁晔？”
正坐在板凳上专心修手表的男人抬起头，一见是姜槐微微怔了怔。
“你真的在摆摊啊？”
当时她还以为祁晔只是在敷衍她。
回过神来，祁晔对姜槐道：“稍等，我把手表修完。”
姜槐点点头，本想说她也没什么事，只是见到了过来打个招呼，但既然祁晔这么说了，她便站在摊位旁，等他修完。
站在一旁等待的客人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笑着道：“姑娘，你是他对象吧？我第一次见他和非客人以外的女孩说话。”
姜槐刚要否认，身后的姜停和姜止突然扑上来，“姐，他就是你说的跟你一见钟情的对象？”
祁晔拿镊子的手停住，抬眼看向姜槐。
姜槐：“……”
这也能串起来是吧。
她想否认，突然想起自己的种田任务，又看了看坐着双腿都无法伸首的祁晔。
这不正好有个现成的男朋友吗？
姜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羞怯地摇头，“别胡说。”
客人了然，开玩笑道：“女孩子就是脸皮薄，要学学祁晔这点脸皮，就是女孩子送吃的给他，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说自己不爱吃饭。”
姜止凑近姜停耳朵小声：“姐夫这点做得好。”
姜停赞同地点头，“比二姐夫好了一百倍。”
饶是适应了摆摊被人看，这会儿被三姐妹一眨不眨地盯着，祁晔还是觉得有点异样，手下飞快校准了一遍时间就把表还给了老客。
见他修完了，姜槐从姜停手中的袋子里掏了一块方糕给祁晔，“甜的。”
“多谢，我不爱吃甜的。”
“我也不爱吃太甜，下回请你尝尝我的手艺，保证不甜又好吃。”姜槐随手把方糕塞给妹妹。
祁晔只当她在客气，应好。
姜槐看他淡淡的神色，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看上自己，索性走到前面冲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祁晔不紧不慢地站到她面前。
“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
“就是、你觉得咱们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