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姜槐忍不住一挑眉。
“婶儿,这是谁传出来的话啊?”
姜槐刚问完,邓彩霞却像是撞了鬼一样看着姜槐。
“盼睇,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起普通话了?”
她虽然不会说,但上面派人来上扫盲班时她听得多,一下就听出来这就是那些老师说的话。
“说来也怪,婶儿,我今天落了水,再醒来时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你说我脑子是不是坏了?”
什么都忘了这回事,以前隔壁村好像传过,邓彩霞在记忆中模糊地翻出这件事。
“先不说这个了,你爸妈以为你真跑了,到处说要打死你呢,你先回去。”
更难听的诸如“骚狐狸”、“不要脸”这种话邓彩霞略过没提。
姜盼娣是他们这些村里人看着长大的,没有比这姑娘还老实听话的了。
朱玉芬那个大嘴婆说姜盼娣跟男人私奔,没几个信的,要私奔她早走了,至于拖到20岁,在姜家做了十几年的苦活才跑吗?
但那母女俩说的信誓旦旦的,连姜盼娣今天穿什么衣服都说出来了,他们也不好说不信。
现在看来,就凭姜盼娣自己说的落水什么都不记得,私奔这事还有的说道。
她瞥了姜盼娣一眼,见她穿的的确就是朱玉芬母女俩说的穿着,各种思绪在心里打转。
姜槐没注意她在想什么,一路跟着很快就穿过她落水的水塘,又沿着山壁走上一段小道,就看到不少黄皮红瓦房错落在道路两侧。
姜槐站得位置比底下稍高一些,能清楚地看到房屋呈Y字形排列,粗粗一看,足有几百户人家。
“喏,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靠近这边山的中间那块位置就是你家。”
见姜槐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邓彩霞索性送佛送到西,将人带回家。
还没走近,聚拢在姜槐家前看热闹的所有人就眼尖地看到了姜槐,纷纷大叫起来。
“这不是姜家老三吗?她怎么回来了?”
“难道那男人不要她了?”
“保不准,就姜盼娣这木头性子,我们村的男人都看不上。”
姜槐看好戏似的观赏了一圈众人精彩的表情,其中就数推原身下水的母女俩表现得最为惊悚。
那两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不怪朱玉芬吃惊,她女儿吴媛媛信誓旦旦的说姜盼娣落水了,这会儿她们看她可不就是像见了鬼一样么。
朱玉芬暗自拧了自家女儿腰一把,眼神里带着质问,还不待吴媛媛回答,一个妇人率先扯开嗓子叫了起来:
“姜盼娣你个骚狐狸,你还有脸回来?!我们姜家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妇人西十来岁年纪,黑黄的皮肤,看起来倒是不显老,单眼皮吊梢眼外加因瘦高高耸起的颧骨和尖下巴,看起来很是有些刻薄。
“你是谁?”
姜槐的疑问和普通话让暂时安静的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杨春花气得大掌就要打在姜槐身上,被她躲开后,食指恨不得化身利剑扎到姜槐身上。
“你说什么狗屁话,我是谁?!你别跟老娘来这一套,我们姜家没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趁早收拾收拾给何老二暖个被窝,何老二你就象征性给个三百块就成。”
见姜槐还是一脸没变化的样子,邓彩霞凑近给姜槐解释:“何老二是村里有名的鳏夫,平时没少勾搭寡妇,村里的大姑娘见到他都要往出躲。”
这不是门好亲事,邓彩霞就怕这姑娘要是真不记得了,这会儿还真听她老娘的话把自己嫁了。
“不可能。”
“凭什么?”
姜槐否定的声音和一道男声叠在一起,后者瞪大眼珠望向姜槐,“你个二手货还好意思拒绝?除了我还要谁要你!拿什么乔!”
何老二越想越气愤,说话时口水跟弹珠似的喷洒出来,“还有你杨春花,你嫁个破烂货还好意思收三百,你以为你嫁的是天仙啊?我就十块钱,你爱嫁不嫁。”
最后一句是朝姜槐说的。
“十块?!你就是买垃圾都不够,何况是个大活人!”杨春花手叉腰当即就要跟何老二讨价还价。
“行了!”邓彩霞看不下去了,“杨春花你不听听你女儿经历了什么事吗?她说她今天是掉到后山的水塘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连紧张的吴媛媛都没想到这一出。
“吴媛媛,你说你看到姜盼娣跟男人跑了,她说自己是落水了,你俩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邓彩霞这么一质问,朱玉芬抢先回道:
“我女儿不会说谎的,她有什么必要编姜盼娣的瞎话,对她又没好处。”
这话也对,两人又不是竞争对手,就是姜盼娣跟男人跑了和她吴媛媛也没关系。
见众人都被亲妈一句话说服,吴媛媛的腰杆挺了起来。
“没错,我看见一个男人和姜盼娣动作亲昵,然后姜盼娣跟他走了,我发誓我要是说谎就不得好死!”
这誓言在还有些封建迷信的人们心中不可谓不重,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相信了这番话。
瞧见众人的神色,吴媛媛在心里冷笑,看你姜盼娣还怎么反驳。
“你看见我跟那个男人怎么动作亲昵了?”姜槐问。
这话吴媛媛早就被朱玉芬教过许多遍,这会儿流利地背了出来:
“那个男人拉着你的手跟你说话,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反正你听完就跟他走了。”
只要姜盼娣敢否认,她就还有后招,一定堵得姜盼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吴媛媛目光在人群中捕捉站在众人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她就不信姜盼娣一个破鞋他还要!
“姜盼娣,你敢做这种臊脸的事,你又不敢承认?!”
姜槐笑着睨了吴媛媛一眼:“谁说我不承认了?”
“没错,我的确跟一个男人走了。”
“他己经成了我对象,牵我手怎么了?还有他带我离开是去省城给我买东西了,怎么就被你传成私奔那么难听了?”
“人都说所想即所见,难不成是你心里想跟男人私奔,所以见一男一女离开了就说他们是私奔了?”
姜槐面上含笑,目光却凛冽地望向吴媛媛和朱玉芬。
两人的脸色立即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