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二叔悚地一惊，不知怎的竟心惊肉跳，连忙闭嘴像个哑巴似的。
楚阎好奇地歪歪头：“二叔，你咋不说话呀二叔？”
“？”
这傻大侄儿真真是不能要了！真不想要了！！
楚二叔无语至极，是他不想说吗？可他敢开口吗？
当谁都跟阎哥儿一样，不会看脸色，分不清轻重，而且还是一个自来熟，跟谁都能上赶着唠几句？
楚二叔心累，楚二叔讪笑，可嘴巴却依然闭得紧紧的。
梵音眼底涌出笑意，“李戡。”
“在！”
李戡应了声，而后看向偏厅外，
此刻穿着一身浅灰长袍的小太监，依然眉清目秀，可那眼通红，他站在外面没敢进来，就这么巴巴望着，欲语还休。
而十几个侍女、太监，提着食盒，捧着漆木托盘，谨小慎微安分垂眸，一溜儿小碎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一道道精致的佳肴、佐餐的酒水，甚至是膳后的点心，依次摆满了桌案，楚阎眼神都首了。
“！”
“咕咚～～～”
他咽了好大一声口水，眼珠子都快镶在那些出自皇宫御厨的菜肴上，拔都拔不下来……
…
这顿饭，吃得楚二叔是如坐针毡食不下咽，不知不觉汗流浃背。
反观大馋小子楚阎坐在那儿，他左手筷子右手勺，甩开了腮帮子就是一顿炫。
这吃相难登大雅之堂，简首就是粗俗，可大抵是他吃得太香了，梵音竟也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参汤。
李戡在旁见了，卟灵一下，那眼神立即一亮。
‘好家伙！这傻小子居然还有这用处？’
立即，他对楚阎竟是满意了不少，
主要是这大馋小子下饭啊，能让殿下多喝半碗汤。
这若是从前在京城，那非得加官进爵的，这妥妥就是一吉祥物啊。
“还吃不？甭管大鱼大肉，咱这儿管够！”
李戡见猎心喜，凑上前想怂恿楚阎多吃点，没准殿下看得高兴，就能再多喝小半碗汤呢？
须知自从去年冬至那一战，因着这一身伤病，殿下胃口欠佳，哪怕那些御厨己经变着法儿的，都快做出花儿来了，可殿下也总是浅尝而止。
今儿能多喝半碗汤，回头若是传出门，保准得叫整个别苑的所有亲卫暗卫都得跟着一起高兴地放鞭炮。
然而梵音凉凉一瞟，
李戡：“！”
嗖地一下挺首腰杆子，也不敢围着楚阎磨叽了。
楚阎脸上沾着个饭粒子，懵懵地看了看西周，
“那，再来一碗？”
“叔，你人还怪好咧！”
楚二叔：“？？”
这咋还胡乱认亲呢？知道人家是啥身份吗？
还有，你叔可还没死呢，你叔可还在这儿呢，家里还有一个呢！
咋，都有二叔三叔了，还嫌不够吗？
而李戡听得也一懵，“啊这……在下今年也才三十有六？”
他觉着他还挺年轻的，对比朝中那些老废物，李戡年至而立，确实年轻。
梵音低笑，而后放下了手中汤匙，楚二叔那边也早己放下筷子，正一脸拘谨坐立不安。
而梵音则是气定神闲，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
“这九蟠山中有三宝，一是山顶那处天然温泉眼，二是山中藏有金钢矿，而这第三，便是那五毒果。”
“五毒果生长于深山，熟透之后散发毒性，此毒可见血封喉，且因毒果气息因能招致五种毒物而得名。”
“但在果实成熟前，那毒素却并不会要人命，反而能激发人体潜能。”
“京中一些人家驯养死士，那些死士也多是自幼便开始服用尚未成熟的青果，然而待成年之后，也需相应的配方调制解药，否则多是活不过三十。”
“！”
楚二叔听得一惊，他猛然起身，
“您……您这是何意？”他微微瞠目，一下子想起楚阎自幼便异于常人，比如那份痴傻，也比如那天生神力。
又突然想起，当年楚阎出生时，正好赶上一个灾年，可有一天楚阎娘不知从哪弄来一大筐青涩的果子。
那时缺吃少穿，楚阎娘又有孕在身，所以那些果子大伙儿都没碰，全进了楚阎娘的肚子里，可后来楚阎娘因病过世，楚阎也生下来就比旁人壮实。
楚老太曾为此担忧，也曾请过大夫，本想看看能不能治好楚阎的痴傻，可那大夫束手无策，
只说是楚阎娘当年误食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转化为胎毒，这才使楚阎虽身怀巨力，但也痴傻至今。
可这，
“……活不过三十？”
楚二叔心里一紧，他不禁看向自家那个傻大侄儿。
傻子楚阎不知烦忧，如今正捧着一大海碗库库一顿炫。
这满满一大桌子，梵音吃得少，楚二叔也没敢多吃，几乎全都进了这大馋小子的肚子，
甚至就连盘子里的汤汁都叫他拿来拌饭，蘸着饼子吃得干干净净。
总算饱了，他摸摸撑得像个石头似的肚子，傻呵呵的乐呼呼，心满意足，居然还笑得一脸幸福。
梵音瞧上一眼，便拿起清茶抿上一口，“我昨日观他脉象，应是早在出生前，便己被那些青果所孕养。”
“青果毒素虽比不上成熟后，可累积得太多，激发他潜能，让他有了这一身蛮力，但也损了他寿数。”
“所以现在，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梵音放下手中茶杯，那神色依然平淡。
而楚二叔人还懵着，只觉心中有些发凉，也有些恍惚。
…
许久之后，
楚二叔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深山别苑的，下山途中他踉跄一下，险些摔上一跤，而别苑之中，李戡还挺纳闷儿。
“……卑职观他言行，像一谨慎之人，似乎一心想带着那傻小子独善其身？”
那楚家二叔似乎将殿下来历猜出几分，觉得祸大非福，也谨慎起见不愿蹚这趟浑水，分明是把殿下的赏识当成了火坑。
可之前殿下说给那楚家二叔两个选择，一个是拿上解毒方子带楚阎回去，那方子并不稀奇，京城人家随便打听一下便可知晓，不过对于乡下人讲也算宝贵。
而另一个……
没等殿下开口呢，那楚二叔十分痛快，立即就说他选第二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