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福送了信回来找到安然回话,他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还是照办了,果然疑似在人群里看到了鬼鬼祟祟围观的人,还有人来找他打听洗春瓷坊下一步要做什么瓷。
先不说他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就是安姑娘这么好的待遇,他也是万万不可能出卖瓷坊的,要是丢了这份工作,他后悔还来不及。
安然听了赵大福的回话,轻笑一声,“麻烦赵大叔了,您回去休息吧。”
赵大福也不多问,憨厚一笑离开。
安然也收回思绪,拿出笔墨纸砚,开始思索以什么周边来应战才能让人眼前一亮,周边店的开业在即,便先从开业大礼这事上来宣传。
思索一番,安然动笔绘制了以牡丹亭为原型的青花瓷盘,这个将作为常态周边售卖,之前常态周边售卖价一首是一钱,这次开业大吉可卖八十文。且这个青花瓷盘价格会一首是这价。
限量版周边就是以牡丹亭为原型的瓷板画,将重点的8个场景做成画,成为一个系列的作品。
安然将绘制好的青花瓷盘图样送到瓷坊,交给姜力将周边制作的事宜安排下去。
开工第三日,姜力跌跌撞撞冲进瓷坊,额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安姑娘,大事不好!周家断了我们的瓷土供应!”
安然手中的瓷坯“啪”地砸在案几上,碎成几瓣。她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一个周家!好一个梅姨娘!
原以为周家这样的百年世家,好歹会顾些体面。没想到为了打压她一个小小瓷坊,竟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果然是扬州瘦马出身的姨娘,做起事来毫无底线。
她缓缓抬眸,眼中寒光乍现,“备马车,去陆府。”
陆府书房内,陆景恒正执折扇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听闻安然来访,头也不抬道,“安姑娘若是为瓷土一事而来,恕陆某爱莫能助。”
安然不请自坐,“陆少爷,你我合作周边售卖,如今周家断了瓷土供应,可不仅仅针对的是我们一家小小的瓷坊。"
陆景恒折扇轻摇,冷笑一声,“安姑娘不用激我,是陆家确实救不了急。”
“陆少爷此言何意?”
“我陆家根基在扬州,在宜陵县从不经营瓷土买卖。”陆景恒指尖轻叩案几,“周家把控本地瓷土矿脉多年,我陆家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与他们撕破脸。”
安然蹙眉,“那陆家在宜陵售卖的瓷器......”
“都是从扬州运来的成品。”陆景恒坐起身来,看着安然一笑,“安姑娘若真急着要瓷土,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从扬州运来。”陆景桓唇角微勾,“不过路途遥远,最快也要半月。运费嘛......至少翻三倍。”
安然指尖一颤,“三倍?”
“怎么?”陆景桓挑眉,“安姑娘嫌贵?大可以去周府向梅姨娘低头。”
日光透过树梢,光斑映得陆明远眼中的讥诮愈发明显。
安然突然轻笑,“陆少爷,周家今日能断我瓷土,明日就能阻你陆家销路。宜陵县的商道,他们早就想一家独大。”
陆景桓眸光微动,却仍淡淡道,“那依安姑娘之见?”
安然从袖中取出一份图样,“春深先生最新一次话本的周边售卖,我愿再让三成。”
陆景桓盯着图样看了半晌,突然击掌唤来管事,“去安排最快的船,三日内我要见到扬州的瓷土。”他转头看向安然,嬉笑道,“不过安姑娘这次可是欠我陆家一个大人情。”
离开陆府时,安然在牛车中攥紧了拳头。
就算陆景桓从扬州运来瓷土,也只能解决一时之需,她不可能长期用高昂的运费来给村里人做慈善。
还是得有自己的瓷土矿脉才行。
“梅姨娘......”安然轻声自语,“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突然,她提高声音对赵大福道,“赵大叔,去墨香书斋。”
牛车吱呀作响地停在墨香书斋门前,车辕上还沾着新溅的泥点子。
安然撩起粗布车帘,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正被秋风吹得叮咚作响。她指尖微微发颤,周家这一手确实打得她措手不及。
但转念一想,梅雨这般急不可耐地断她生路,反倒暴露了周家的软肋,他们怕了,怕她这个小小的洗春瓷坊。
“安丫头来啦?”杨老从一堆泛黄的书册中抬头,眯着眼睛。他看得出安然今日神色不同往常,那双眼亮得惊人,像是烧着一把火。
安然上前一礼,她必须谨慎,这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功亏一篑。“杨老,想请您引见宋公子。”她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
杨老慢悠悠地将茶包推到鼻尖嗅了嗅,“宋小子去杭州收账了......”
梅雨此刻正在周府花厅里来回踱步。她今早特意派人盯着洗春瓷坊的一举一动,听说安然去了陆府,冷笑一声,陆府在宜陵县根本没有矿脉,想从扬州运瓷土,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现在又去了墨香书斋?不由冷笑。一个书斋能翻出什么浪来?
但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安。
“后日便回。”安然指尖在案几上轻叩,节奏如同她此刻的心跳,久久不说话。
杨老忽然笑出一脸褶子,转身朝外喊道:"小白,去宋家把许掌柜请来!"他伸手给安然倒了杯茶,茶汤澄澈,映着老人温和的眼睛,"有什么事,慢慢来,别急。"
安然一怔,滚烫的茶盏熨帖着掌心,这才发觉自己指尖冰凉。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杨老慈祥的目光,胸口的焦躁竟奇异地平复下来。
许掌柜掀帘而入时,安然正用炭笔在案几上勾画。他眯眼细看,木纹间竟是一张简易的商路图,几条墨线歪歪扭扭地连着宜陵与扬州。
“安姑娘找老朽是为何事?”许掌柜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安然起身郑重一礼,“求许掌柜助我。”
“哦?”许掌柜挑眉,“何出此言?”
“周家......”安然声音轻得像片落叶,“断了我的瓷土。”
许掌柜瞳孔一缩,粗糙的手指无意识起腰间烟袋。他早听说周家五姨娘手段狠辣,却没想到会对个小姑娘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