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喻少榛再一次回到了两年前。
只不过这次梦却是倒放的。
从家里莫名其妙出现的方若青,到姥爷去世后的悲痛,再到从南极游轮下船后,脚踩在陆地上劫后余生的庆幸,最后耳边响起海浪敲击在船身上的闷响。
“老大。”
嗯?喻少榛迷迷糊糊的想,他叫我什么?
白希在门外更使劲地敲了敲门板:“老大,要迟到了。”
喻少榛惊醒,坐起身用力捏了捏太阳穴:“知道了。”
公寓标配的窗帘不遮光,阳光从没对齐的帘布缝隙里钻进来,照在喻少榛眼皮上,明亮的刺眼。
喻少榛闭上眼睛,掌心贴在胸口处感受。之前每次做完那个梦,醒来后心脏都要紧张的乱跳几分钟才能平息。
今天没有。
喻少榛笑了笑,掀开被子起身。
卫生间里,白希牙膏都帮他挤好了:“老大,你抓紧点。今天医援队去林通村做健康宣教,时间来不及了。哦对了,我们自己走还是去医院接上路医生?”
喻少榛咕嘟咕嘟漱口,把水吐掉:“自己走。”
接路识青太扎眼了,没那个必要。
原本健康宣教是不需要这么多医生一起过去的,但之前那次义诊,村子里有很多老人嫌路程远嫌折腾没来。医援队了解到情况后,这才决定一个科室派一位医生过去。
随行的有内陆考到这边的公务员,他们对村子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喻少榛到的时候,路识青正在村子后面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棚子里准备做健康讲座。
西个科室,每个科室十几分钟。
今天风大,飞不起来无人机,喻少榛拍完宣传片要用的素材后,就自己绕着附近找角度。
讲座退场,路识青手机响了一声,喻少榛发的:
-过来。
路识青抬头看过去,发现不远处喻少榛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认真的在收设备。
路识青走过去问:“怎么了?”
没等到回答,喻少榛就扯着他衣角躲到了背后一面高高的牛粪墙后面。
两人躲在外面人的视野盲区。
路识青嫌弃的皱了皱眉。
“路大夫你这是什么表情?这的牛粪是最好的燃料,食堂做饭,屋里取暖……”
路识青打断喻少榛:“停,别说了。”
喻少榛脸上闪过捉弄人捉弄成功的笑意:“哦抱歉,忘了你们干医生的洁癖是标配。”
“这应该和有没有洁癖关系不大。”路识青看过来:“一会还要去村民家,有事吗?”
“有啊。”他拖着长长的尾音,撩拨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顺着路识青的唇形描绘,被路识青看穿,扭头躲开:“你别想。”
喻少榛笑了:“我想什么了?”
路识青哂笑一声,垂眸,看向喻少榛的手机屏保:“你可以看看手机壁纸。”
喻少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点亮屏幕,看见壁纸还是酒吧那夜他躲在厕所里换上的清心咒。
笑了下。
笑够了才摊手解释:“晚上做噩梦了,想看看路大夫的脸汲取一些能量而己。”
路识青嗤笑:“看脸管噩梦?”
喻少榛一本正经的摇头:“别人的脸不行,你的可以。”
路识青淡淡道:“看不出来你还颜控。”
喻少榛问:“摄影师哪个不颜控?”
路识青问他:“那我要是没长这张脸呢?是不是酒吧那天晚上你玩游戏输了都不找我?”
“不,也找你。”喻少榛笑了笑。
路识青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喻少榛将那句话补全:“不影响找你。”
路识青问:“那影响什么?”
喻少榛意有所指的看了路识青的衣襟一眼,笑了几声没说话。
路识青肉眼可见黑了脸:“还这么说话,昨天不长记性是吧?”
喻少榛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都是男人谁都不吃亏的事,开个玩笑而己。”
路识青语气严肃:“开玩笑也不行。你以为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越小众的东西,大家看待的时候越带着偏见,喻少榛不在乎形象,但路识青替他在意。
况且,gay这个群体里玩得花的人太多了,这么说话难免会遇见心怀不轨的人。
路识青心里窝着一股火,现在没时间,他打算抽空好好跟喻少榛聊一次这个话题。
“我先去工作。”
裴青寂在出口等着路识青。
路识青走到他身边:“走吧。”
裴青寂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还得等人呢。”
身后,喻少榛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几个人过去,都是今天跟他们一起来的基层干部。
干部们对村里情况比较了解,所以要等他们。
裴青寂看着喻少榛站在原地跟那几人有说有笑的,又开始嘴欠:“喏,你前脚刚从牛粪堆出来,那几个小姑娘就凑过去了。”
只要接话裴青寂就能说个没完没了,路识青没搭理他。
裴青寂感慨:“小喻今天这身打扮真帅啊。”
路识青下意识的看过去,喻少榛今天穿了身银灰色的冲锋衣套装,高领口堪堪盖住下巴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遮光镜,炫彩镜片,站在人群中央,显得他身上有一股很干净清爽的少年气。
裴青寂看着,撞了撞路识青的胳膊:“你说前男友这么招人,你真就不好奇他前几年身边有没有……”
这话大有在好友热恋期泼人家冷水的意思,裴青寂话说一半,顿时意识到不合适,及时刹车闭嘴。
路识青喉结滚了一下。
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