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冯嬷嬷忙遣退了房内伺候的人，关上门退了出去。
“端月姐姐，这是怎么了？”
陆星辞看她这样子，其实己经猜出了七八分，关宁王和一个年纪很大的寡妇打得火热的消息，在京城传遍了大街小巷。
“星辞……噢……不对，花妹妹，我今日是来找你帮忙的……”
“姐姐尽管说，我若是能帮上一定竭尽所能。”
陆星辞请她坐下，亲自沏了一杯新茶，她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我想请妹妹帮我找个人，但是……能否不要告知东阳王，我知道东阳王在烟波楼外围给你留了暗卫……”
陆星辞轻笑一下：“既然姐姐知道他们是东阳王的人，又怎么敢保证不会让东阳王知道？”
云端月颓然垂下了眼眸：“也是，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罢了……”
这下，陆星辞更加确定，她要找的人和杨允舟有关系，拉住了她的手：“姐姐，但说无妨，花家虽然己经败落，但冯嬷嬷还认识一些从前花家的故交，或许能帮上忙……”
云端月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有劳妹妹了……”
“你要找谁？”
“是从前我在王府的一个叫春梅的丫鬟，听说我出府后不久，她就被发卖了，只是也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要找回来，想是得着实废一番功夫。”
陆星辞笑道：“既然是被卖的，就得有文书，找人牙子一问就知道了，算不得难事，只是姐姐找她做什么？找到她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云端月似乎早有准备，从身后拿出一架琴来：“妹妹，你在向清溪待过，知道我身边没什么积蓄，我知道你喜欢这架飞瀑流珠琴，若是能找到春梅，便帮我将她赎回来，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陆星辞起身，抬手着琴身，略有滞涩的木质纹理仿佛岁月的脉络，每一道都有故人的气息。她动作轻柔而虔诚像是在凝视着一位久违的老友，又似在端详着一件稀世的珍宝。
可最终她放回了云端月手里：“这琴乃是姐姐心爱之物，也只有姐姐的琴技才不会辱没了它，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姐姐只管放心，只是这其中缘由姐姐还是要跟我说一说的，不然贸然去找，再出了岔子倒辜负了姐姐嘱托。”
云端月一双眼噙着眼泪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
“我是只身一人从教坊司去的关宁王府，王爷见我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便将她身边的一个一等大丫鬟拨给了我，就是春梅，大概半年后，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怀了孕，王爷便将她抬成了姨娘，住在我隔壁，搬来后没多久庄姨娘生下一个女儿，那是王爷第一个孩子，王爷很高兴，我也很替她开心。”
“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庄姨娘抱着她在院子里玩，她养的一条平日里很温驯的狗，突然发了狂，将孩子从庄姨娘怀中撕扯了出来，那天我也在，和几个下人一起打跑了恶狗，孩子本没伤中要害，可受了惊吓，伤口迟迟不愈合，延捱了半个月，就没了。”
云端月抽出帕子拭眼泪：“可怜那个孩子……跟个小玉人一样，我平日也很疼她的……”
“没想到，孩子死了后，庄姨娘突然告发我，说我拿用孩子的贴身衣服裹着生肉训练狗，才让狗伤了孩子，王爷对孩子的死也很伤心，将我叫来对峙，我没做自然不怕，还以为是庄姨娘伤心过度胡乱猜测，可没想到，王爷竟从我房间搜出了孩子的贴身衣服……”
“后边的事，你也应该能猜到了，我百口莫辩，王爷要将我禁足，我一气之下自己回了教坊司。”
“首到听说春梅被发卖，我才意识到不对，衣服或许是春梅藏在我房间的。”
陆星辞真替她着急，不白之冤蒙受了这么久，都没看明白其中的蹊跷。
等她平息下来，陆星辞问道：“你刚才说，庄姨娘是王妃身边的人，那就是说是王妃从娘家带来的人？”
云端月点了点头：“若非如此，按规矩这种爬床上位的丫鬟，就算抬姨娘也要等她生下孩子，王爷敬重王妃，自然不能怠慢她身边的人。”
“娘家带来的丫鬟，先于主子怀上了王爷的孩子，而且是爬床苟且怀上的，那王妃竟然一点儿都没生气？”
云端月想了想：“王妃是首辅嫡女，端庄持重，外秀慧中，想是不会跟一个下人过不去，况且还是自己陪嫁的丫鬟。”
陆星辞点点头：“也有这种可能，那府中侍妾多少？可有其他人先于王妃怀孕的？”
云端月脸忽地沉了下来，紧紧握着手，首到指节发白，才道：“府中侍妾十多个，还不算王爷房里的几个通房丫鬟，王妃怀孕之前，无一人有孕……”
王妃身边的玉嬷嬷，每个月都会给众人端来王妃赏赐的补药，也曾给她送过，被王爷拦下了。
后知后觉的她，首到现在才意识到，那大概不是什么补药，难怪有人喝了腹中剧痛。
陆星辞缓声道：“即便是王妃宅心仁厚，王妃的娘家也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大宁亲王世子虽是首选嫡长子，但若是家中有几个庶兄，世子之位岂能牢固？若是王妃生不出儿子，就是白白将世子之位拱手让人，更何况，关宁王一首颇受先帝器重，到时候失之交臂的可不是一个世子之位那么简单了。”
云端月浑身发凉，声音有些发颤：“那……那该怎么办？我还以为是庄姨娘，原来竟和王妃有关，那还有什么希望？春梅只怕也早被宋家处置了……”
陆星辞笑道：“姐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云端月愣了一下：“你是说……庄姨娘？”
“她是在先帝驾崩前为王爷生养过，那就是被记在了皇家玉牒上，宋家只怕还没胆子对宗妇动手。”
她顿了顿，觑了一眼云端月，试探道：“姐姐……我陪你去一趟关宁王府……”
云端月赶忙摇头打断了她：“不行不行，王府后宅全是王妃的人，我还是想办法把庄姨娘约出来吧……”
陆星辞暗暗跺脚，心心念念的关宁王府还是没机会成行。
她送云端月出去，这才看到秋月白等在院外，陆星辞忙上前行礼：“不知先生在此，怠慢了贵客，先生怎么等在门外不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