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将照片塞进内袋时,坟中尸体突然暴起。腐肉簌簌掉落的白骨爪扣住少年道袍,道袍下摆的槐花蜜瞬间凝固成血色冰晶。
"天地玄宗!"少年甩出九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自燃成北斗阵型。腐尸天灵盖突然裂开,钻出条两尺长的百足虫,虫背上密布人脸纹路——正是羊皮卷缺失的路线图。
铜钱剑劈开虫身的刹那,林小满瞥见虫腹里卡着半枚铜钱。那铜钱与他贴身戴着的护身符严丝合缝,合拢瞬间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刘庄祠堂的飞檐轮廓。
"走水路了。"少年收剑入鞘,指尖沾着尸油在罗盘上画出个卍字符。山涧突然涨潮,上游漂来艘纸扎的乌篷船,船头悬着的白灯笼上用朱砂写着"申时启航"。
登船时林小满发现,船舱里堆着九口贴封条的陶瓮。少年用剑穗铜钱叩击瓮身,里面传出婴儿啼哭与老人咳嗽交织的怪声。当第七口陶瓮开始渗血时,船尾悄无声息多了个蓑衣人——斗笠下没有脸,只有团蠕动的槐花。
"刘庄渡口,阴寿三钱。"蓑衣人伸出树根缠绕的手,掌心托着枚眼珠状的琥珀。少年突然扯断道袍系带,露出胸口狰狞的缝合线——线脚处缀着九枚刻有生辰八字的铜钱。
渡船在浓雾中靠岸时,林小满看见码头上挤满了"人"。他们脚尖点地飘行,手腕都系着褪色红绳。卖糖葫芦的老妪篮子里插着桃木签,糖渍里泡着半截小指——指甲上还残留着星空美甲的亮片。
林小满的指尖在船舷上,木纹里渗出的黏液带着槐花甜腥。他余光扫过少年道士脖颈的铜钱,发现钱孔边缘的磨损与自己那枚完全吻合——这是同批铸造的镇魂钱。
"船过鬼门滩时,别让铜钱沾水。"少年突然开口,剑穗上的铜钱正对着第七口陶瓮。那口瓮的封符被血渍晕开半角,露出里面蜷缩的胎儿手掌,掌纹竟与林小满左手一模一样。
渡船猛地颠簸,蓑衣人撑篙的手突然暴长三尺。篙尖戳破浓雾的刹那,林小满看见水底沉着密密麻麻的棺材,每口棺盖都钉着九枚铜钱。少年突然拽住他手腕:"低头!"
一根红线擦着后颈掠过,线头系着的铃铛里掉出半片指甲——涂着与露营女生同款的星空甲油。
林小满假装整理衣襟,袖中铜钱悄悄贴上陶瓮。瓮身骤然发烫,浮现出爷爷年轻时的脸,他正在对个道童打扮的少年耳语。那少年眉心的朱砂痣,与眼前道士锁骨上的胎记分毫不差。
"过了子母湾,把这符含在舌下。"少年递来张浸过尸油的黄符,符纸背面用经血画着北斗七星。林小满接过时故意蹭过他指尖,冰凉的触感绝非活人——五十年前祠堂族谱记载,有位早夭的嫡长孙下葬时口中就含着北斗符。
船头白灯笼突然爆出青焰,火光中浮现刘庄祠堂的匾额。林小满借着整理羊皮卷的机会,把铜钱按在船舱暗格上。木纹裂开细缝,露出半本泡胀的船日志,最新一页写着:"申时三刻收渡魂钱九枚,客林姓,携铜棺。"墨迹未干处粘着片槐花瓣,与少年道袍上的一模一样。
水声忽然变得粘稠,林小满瞥见自己的倒影里多出个襁褓。婴孩手腕系着褪色红绳,绳结处铜钱刻着两个生辰——正是他与少年道士的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