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薏更好奇的是,这个局是谁做的。能够这么精准的算到萧秉淮一定会受伤。
经过一夜,榻上的靖王仍然面色苍白,胸前的绷带又洇出血色。
苏潋薏一首守着他,她现在真的很疲惫。
门外突然传来金甲碰撞声,苏潋薏迅速用帕子抹过眼角,己然换上惊惶担忧的表情。
喉间却溢出一声恰到好处的哽咽。
“王爷......你怎么还不醒来。”
“臣给靖王妃请安。”
李昊辰玄色蟒袍下摆掠过门槛时,正瞧见靖王妃攥紧帕子的手指骨节泛白。
他腰间太子令牌在烛火中泛着冷光,想起太子吩咐他的事情,他心头泛起复杂的情绪。
苏潋薏听到声音转过身,见到李昊辰不免惊讶。
临川王世子?他怎么来了。
她注意到李昊辰靴尖沾着的泥点,从昂州官道至此,至少需要两日,若非快马加鞭不至于如此狼狈。
甚至他连一身衣裳都来不及更换,就来了,是来寻她还是萧秉淮?
“靖王殿下可有好转?”
李昊辰目光扫过榻上昏迷的靖王,眉头微蹙。
苏潋薏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在手背,悲伤的摇头:“王爷他己经昏迷整整两日了。”
她抬袖拭泪时,露出憔悴的面容。
李昊辰瞳孔微缩,上前一步又生生止住:“太子殿下得知靖王遇刺,特派徐院判前来诊治。”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娘娘不必过于忧心,徐院判是太医院圣手。”
苏潋薏闻言身子一晃,李昊辰下意识伸手要扶,却在触及她衣袖前收回。
她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了然——这位临川王世子,果然是被太子特意叮嘱过的。
自从嫁给靖王,她的头衔都是靖王妃。
娘娘?这倒是她第一次被这般称呼。
“李世子。”
苏潋薏突然抬眸,泪眼盈盈地望着他,“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怕是也活下去了。”
话未说完便摇摇欲坠。
所以别在此刻了结了萧秉淮。
李昊辰终于忍不住扶住她手肘,苏潋薏感觉到他掌心渗出的冷汗,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请您也照顾好身子。”
唉,终归兄长也曾心仪过她。
“多谢你。”
苏潋薏引李昊辰至榻前时,踉跄半步,袖中香囊恰到好处滑落在地,露出半截缠着青丝的玉扳指。
太子的青玉扳指?竟是太子逼迫的她吗?
“王妃保重。”
李昊辰迅速退后两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克制,“徐院判己在门外候着,不如先让太医为靖王诊治?”
苏潋薏拭去泪痕,微微颔首。
转身时,她瞥见李昊辰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她希望李昊宸能理解她的意思。
当徐院判搭上靖王脉搏时,苏潋薏站在一旁里,看着李昊辰紧绷的侧脸。
徐院判搭脉的手微微一顿,银针泛着幽光。
苏潋薏站在一旁,看似紧张地绞着帕子,实则盯着老太医的神情。
徐院判收回手,眉头微皱却刻意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回禀王妃,王爷脉象己趋平稳,最迟三日便可苏醒。”
苏潋薏身子一晃,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当真?”
她声音发颤,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徐院判莫要哄我......”
“臣不敢妄言,王爷吉人天相,又有王妃悉心照料,这才转危为安。”
苏潋薏掩面而泣,肩头微微颤动。
透过指缝,她看见李昊辰的面色复杂又悲悯,最终别过脸去。
“请徐院判快去开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一定让人寻来!”
徐院判连声应是,躬身退下。
苏潋薏转身时,正对上李昊辰深邃的目光。
她装作慌乱地拭泪,袖中那枚缠着青丝的玉扳指再次若隐若现。
“王爷能醒来,真是太好了,多谢太子殿下和世子”
李昊辰喉结滚动,终是上前一步劝慰:“娘娘保重身子,殿下醒来若见您憔悴,定会心疼。”
苏潋薏闻言,泪水愈发汹涌。
不知道这位世子此刻作何感想,此刻,她只是靖王妃,一个为夫君忧心如焚的可怜女子。
一个可怜的女子,却遇到那等权势压人的事。
李昊辰的目光落在她袖间若隐若现的玉扳指上,那是太子从不离身的信物。
他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涩:“殿下有令,请王爷苏醒后,七日启程返京。”
苏潋薏拭泪的手一顿,指尖微微发颤。
所以萧承璟派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回京。
那太医呢,他让太医说谎的目的又是什么?
“七日...”
她喃喃重复,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可王爷的身子......”
李昊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化为一声哀叹。
他想起临行前太子眼中翻江倒海的情绪,想起那枚本该在太子手上的玉扳指,此刻却缠着青丝,藏在眼前女子的袖中。
“娘娘放心,徐院判会随行照料。”
苏潋薏抬眸看他,泪眼朦胧中带着几分无助。
李昊辰猛地别过脸去。
那日临行前太子特意吩咐他,太子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说要用它套住一只不听话的雀儿。
如今看来,这只雀儿不仅被套住了,还被迫心甘情愿地戴着枷锁起舞。
“娘娘保重。”
他声音干涩,像是在说服自己,“太子殿下也是体恤,才特意让臣来传话。”
李昊辰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完好的信笺,明黄信封上写着“喃喃亲启”五个字。
他回想太子将这封信交给他时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句“务必让王妃仔细阅读”的叮嘱。
“这是殿下给您的信,殿下特意交代,请您务必仔细阅读!”
喃喃,呵,萧承璟倒是唤得亲切。
苏潋薏接过信笺,问他:“他还说了什么?”
“殿下让王妃仔细思量。”
苏潋薏低头看着信笺,泪水一滴一滴砸在明黄的信封上。
“我明白了。”
她将信笺紧紧攥在胸前,面露苦涩,“多谢世子传信。”
待李昊辰离开后,苏潋薏轻轻展开萧承璟给的信笺。
信上只有一句话:“七日后,孤要见到你。”
苏潋薏将信笺凑近烛火,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太子的字迹。
铜镜中的女子泪眼盈盈,却笑得像淬了毒的芍药。
七日。
萧承璟,你可真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雀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