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的掌风擦着林小满耳际掠过,将黑影手中的匕首震成两截。金鱼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滚落到她脚边时犹带着血腥气。
"三哥的狗倒是会闻着味来。"萧景珩指尖还凝着黑血,声音却己恢复冷肃,"连太医院都埋了暗桩?"
林小满正要后退,腕间突然传来剧痛。九皇子染血的五指如铁钳般扣住她,朱砂痣在血月下泛着诡异红光:"苏家女既能解钩吻毒,想必对红丸也了如指掌?"
"放开!"她抬膝撞向对方腰腹,却被轻易制住命门,"我说过只是来治病的......"
"治病?"萧景珩突然低笑出声,指尖划过她颈侧跳动的血管,"太医院首座都解不了的毒,你却知道用银针引毒入经,用犀角粉中和甲基汞——"他的气息骤然逼近,"这些词连钦天监的西洋传教士都说不全,苏玉宁。"
最后三个字带着森然寒意,林小满感觉后背抵上冰凉的青铜冰鉴。月光将两人的影子绞缠在雕花地砖上,她忽然看清萧景珩瞳孔中流转的靛青色光晕——和实验室爆炸前的电弧一模一样。
"殿下既然查过苏家,就该知道药人活不过及笄之年。"她故意让声音发抖,指尖悄悄摸向袖中银针,"我若真是苏玉宁,此刻早该经脉尽断而亡。"
萧景珩的力道稍松,玄色蟒袍上的银线云纹掠过她眼角。远处传来更鼓声,混着瓦当上融化的雪水,在青石板上敲出断续的响。
"三个月前,三皇子府收了批西域商人。"他突然转了话锋,染血的指尖在冰鉴上画出扭曲纹路,"说是进贡的昆仑玉,却在暗市换了三十车朱砂。"
林小满心头一跳。记忆碎片里闪过丹炉爆裂的画面,靛青色晶体在火焰中悬浮如星子,而苏玉宁的血正滴在烧红的浑天仪上。
"红丸需用至亲血脉为引。"萧景珩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细小的战栗,"苏家十六名适龄女子,如今只剩你胞姐苏玉容还在三哥府中。"
她猛地攥紧袖中银针。穿越前在实验室看到的古籍残页突然清晰起来——"红丸者,以血饲玉,可通幽冥"。原来所谓长生不老药,竟是利用量子纠缠的跨时空能量体。
"所以殿下认为,三皇子在用苏家女炼制红丸?"她故意提高声调,感觉到萧景珩的脉搏在掌心突跳,"那今日毒箭......"
"喀嚓"一声脆响,九皇子捏碎了冰鉴边缘。鎏金碎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蟠龙纹袖口滚落,却在触及她腕间朱砂痣时汽化成淡红雾气。
"七星连珠当夜,太庙的盘龙香断成三截。"他声音里淬着冰碴,"钦天监说紫微星暗淡,需至阳之血镇守龙脉。三哥半月前就请旨要苏玉容入宫侍疾。"
林小满突然想起实验室爆炸时,培养皿中的靛青色菌株正在吞噬汞溶液。而此刻萧景珩怀中的玉瓶,分明散发着同样的荧光。
"所以您将我错认成苏玉宁,是怀疑三皇子偷梁换柱?"她突然发力挣脱桎梏,银针首刺对方曲池穴,"可惜猜错了。"
萧景珩侧身避让的瞬间,林小满旋身撞开雕花窗。夜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露出她后颈处新月状疤痕——那是苏玉宁被投入丹炉时,烙铁留下的印记。
"药人标记?"九皇子瞳孔骤缩。
"这是穿越时空的量子纠缠痕。"她扯开衣领,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蓝光,"你们所谓的红丸,不过是高维能量在三维空间的投影。"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靛青色火光照亮半个皇城。林小满看见萧景珩的玉佩浮到半空,那些血月下闪烁的晶体正在重组北斗七星的图案。
"没时间了。"她突然抓住九皇子手腕,将两人带朱砂痣的手按在玉佩上,"三皇子在制作真正的红丸,若七星完全移位......"
"你会消失。"萧景珩接得飞快,反手扣住她欲抽离的手指,"或者说,苏玉宁会回来?"
林小满后背撞上药柜,鹿茸和雪莲扑簌簌落下来。她望进九皇子深渊般的眼睛,突然明白这场博弈早超出宫闱争斗——两个时空正在通过他们的血争夺锚点。
"做个交易。"她咽下喉间血腥气,"我替你解狼毒箭的余毒,你放我离开皇宫。"
萧景珩的指尖抚过她锁骨处的血痕,那里正在渗出细小的晶体:"若本王说不呢?"
"殿下可知马钱子碱遇汞会生成什么?"她突然勾起唇角,露出实验室里惯用的讥诮神情,"您此刻心跳过速,不是因为毒素,而是朱砂药引正在血液里生成二甲汞。"
仿佛印证她的话,九皇子突然踉跄着撑住药柜。林小满趁机抽出发间银簪,尖端抵住他颈动脉:"清心丸只能暂时抑制,真正的解药需要我的血做酶催化剂。"
月光将两人的剪影投在《神农本草经》的绢布上,窗外飘来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林小满感觉到萧景珩的体温在急速下降,这是多器官衰竭的前兆。
"允你。"九皇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她手背,"但需解了......"
话音未落,三支鸣镝箭破空而来。林小满拽着萧景珩滚进药柜阴影,箭矢钉入他们方才站立之处,尾羽上赫然系着三皇子府的玄色缎带。
"看来三哥等不及了。"萧景珩咳出黑血,嘴角却噙着冷笑,"苏姑娘现在走得了么?"
林小满摸到他腰间玉带暗格,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瓶:"七步之内,我能让殿下恢复五成功力。"她咬开瓶塞,混着血吐在他掌心,"但我要你亲笔写的通关文牒。"
"不怕本王过河拆桥?"九皇子就着她的手吞下药丸,喉结滚动时擦过她虎口。
"您体内有我的血。"她晃了晃腕间渗血的纱布,"三个月内若我出事,残留的酶会转化成氰化物。"
萧景珩突然低笑出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远处喊杀声渐近,他却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苏姑娘可知,上一个威胁本王的人......"
"正在三皇子府当花肥。"林小满截断他的话,将染血的银簪插回发间,"但我若死了,殿下就要给整个皇城陪葬。"
第二波箭雨袭来时,萧景珩突然揽住她的腰跃上房梁。林小满听见瓦片在脚下碎裂,九皇子带着血腥气的声音擦过耳际:"文牒可以给,但你要再解一毒。"
"你!"她反手肘击却被化解,萧景珩的玉佩硌在她脊背上,烫得惊人。
"不是本王。"他带着她在飞檐间起落,逃离了此处。玄色大氅卷着雪沫,"是躺在皇陵里的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