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精通琴棋书画而对麻将一窍不通的另有其人。
现在宁鸢技高一筹,丽嫔居于下风,对麻将一窍不通的采女自然输的最惨。
宁鸢说:“你若是实在对这麻将毫无头绪,日后有空不妨来延春宫,本宫闲暇之时,倒是可以亲自教你一二。”
丽嫔笑道:“妹妹牌技如此高超,平日里真是深藏不露。”
宁鸢闻言,轻轻执起一旁搁置的折扇,缓缓展开,扇面上“自在逍遥”四个字力透纸背,遒劲有力。
她以扇掩口,笑意更浓,声音中透着几分谦逊与俏皮:“娘娘过誉了,妹妹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现用罢了,哪有娘娘说的那般神乎其技。”
采女见状,心中好奇更甚,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姐姐,究竟是何时开始接触并习得这麻将之技的?”
“什么时候学不重要,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游戏。”宁鸢特意看了一眼丽嫔,品了口茶,才悠悠开口,“也不是一场攻于心计、尔虞我诈的较量。关键在于要步步为营,审时度势,如此方能令对手不知不觉间落入你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
采女听得似懂非懂,却更加好奇,继续追问:“那依姐姐之见,这麻将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游戏呢?”
宁鸢轻抚扇面,沉吟片刻后答道:“麻将,实则是一场记牌与观察的游戏。在洗牌之时,你需尽力记住每一张牌的走向与归宿,记住它最终落在何处,又被何人取走。唯有如此,方能在后续的牌局中,根据牌面的变化,做出最为有利的决策。”
良嫔开口说:“这些牌的走向,你都记住了?”
“本宫只能记住二十张。”宁鸢声音倒是低了不少,大概是表示谦虚。
良嫔说:“本宫记得,有位长公主也擅长打麻将。宁嫔妹妹记忆力如此之好,真让本宫想到,她在皇宫的时候,那段难忘的日子。”
“想来安洛长公主应该是这个月底回宫。”丽嫔微笑着开口,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她一来,陛下的身边倒没有那么冷清了,后宫也热闹不少。不知道她这次回宫,又会讲哪些地方的故事给我们听。”
采女问:“安洛长公主?”
“过目不忘,天资聪颖。”丽嫔说,“这八个字便是对她的全部概括。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那样的人了,那样的牌技,别人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牌局结束后,清曜赶紧对宁鸢说:“也不知道那个安洛长公主有多好,有多聪慧,不过奴婢想,肯定不如娘娘。什么在她面前黯然失色,都是借机暗贬您。”
上次在宁鸢面前夸了贵妃,宁鸢顿时不乐意。这次提安洛长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宁鸢面前表示对安洛长公主的崇拜了。
“一个平时不在皇宫的人,有何畏惧?”宁鸢不以为意,“本宫自信自已的牌技,也自信自已的魅力。无论她安洛长公主有多聪慧,多擅长打麻将,本宫都无须惧怕。”
清曜一愣,脱口:“安洛长公主平时不在皇宫?她嫁人了?”
宁鸢诧异看清曜一眼,“莲心,你今日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嫁娶乃个人私事,也不是你能直接过问的。自已说话前先看看自已的身份,若以后因言获罪,别人定要指责我没教好你。到时候可别连累了本宫!”
清曜悻悻然,声音也小了许多。“是,奴婢知错了。”
见清曜认错态度良好,宁鸢这才缓和了些脸色,缓缓开口说道:“她性格洒脱,喜欢游山玩水,一心想尝遍天下美食,皇宫这一方天地对她来说太过拘束,所以陛下就许她离了宫自已过自已的逍遥生活。”
清曜哑然,一会儿后才问:“这么随便的吗?皇宫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可我以前听说书人提起过公主的生活并不自由,以前最受宠的公主,所获得的最大殊荣也不过是将行动范围由皇宫扩大到了京城。”
宁鸢微微皱眉,看着清曜,仿佛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说道:“莲心,你好像……还活在先帝在的时期。这条律法早被陛下废了。”
清曜心中震撼不已,她茫然地睁大眼睛说:“这……可能是奴婢听说的说书人消息有误吧,毕竟那大爷也上了年纪,说的话难免有不准确的地方。”
莲心这丫头实在是孤陋寡闻至极。瞧她对诸多事物都懵懂无知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可转而又一想,莲心毕竟来自穷乡僻壤的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对许多事情不了解,倒也一切都能说得过去。
“在老百姓心里,这皇宫啊,是个极为矛盾的所在。一方面,这里是最自由的地方,生活在皇宫里的人,不愁吃穿,享用着世间最顶级的物资,一切所需都有人精心安排,无需为生计发愁;可另一方面,这里又是最不自由的地方。因为一旦住进了这皇宫之中,就是一辈子是事,就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今生都难以挣脱。”
“陛下登基后,很多腐朽条例都删掉了,除了这个外,还有'禁止与宫外通信'等。”她笑着说,“比如对于本宫而言,想见爹娘,若是在先帝时期,这是万万不能的,思念只能埋藏心底。现在,只要本宫想,随时都能见到爹娘。”
“……”
宁鸢看到清曜呆若木鸡的样子,说:“莲心,你怎么了,又拉肚子了?”
“有一点……”清曜低下头去。
既然对侍女提起了以前妃嫔不能做,如今却可随意为之的事,宁鸢感慨道:“陛下圣明。本宫少时读律法,就颇为不解。为何后妃一切用具、衣食、金银钱帛都须从尚宫取旨,为何禁止通信,为何像金丝雀一样把我们关起来。”
说着说着,一路前行,居然又走到那处蓝色花田。她好像和这片花田颇有缘分呢!
宁鸢是第三次来这里,这一次,似乎和前两次有所不同。花田里空荡荡的,无人打理。
二人再往前走数步。
微风下,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清曜盯着那个人的背影,心脏蓦地缩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