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婆子押着梧桐进来,小丫头吓得浑身发抖。
“说!这银钱是从哪来的?”大夫人冷声质问。
梧桐看了眼沈青梨,咬着唇不说话。
“不说是吧?”大夫人冷笑,“来人,拖出去打板子!”
“不要!”沈青梨惊呼,“夫人,梧桐什么都不知道,是我……”
话未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清脆的板子声,紧接着是梧桐的惨叫。
“啪!”
“啊!”
沈青梨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再不说出银钱的来历,梧桐就要受皮肉之苦。可若说了实情,不仅她要受罚,连累梧桐也难逃责罚。
“姑娘真是好主子啊,”万姨娘冷笑,“为了自已,连丫鬟都不顾了。”
“砰!”大门突然被推开。
当看到门外那道高大的玄色身影,屋内众人皆是一惊。
“四郎?”大夫人也是一愣,“你怎么来了?”
魏缜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听说有人偷了万姨娘的玉佩?”
“是啊,”万姨娘抹着眼泪,“那可是老爷赏的,今日午后我还带着出门呢,去徐姨娘房里打了一趟叶子牌,回来就寻不见了。定是叫这个小贱人偷出去变卖了,现下银钱还摆在这里呢……”
“她这些银钱是我给的。”魏缜打断她的话。
屋内瞬间寂静。
沈青梨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万姨娘的脸色也变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四郎,”大夫人皱眉,“你说什么?”
“那二十两银子是我给她的,”魏缜走到桌前,指着钱袋,“至于玉佩,我倒是想问问万姨娘,是不是掉在你自已的枕头底下了?”
万姨娘脸色一变:“四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魏缜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只是沈家表妹这二十两纹银,是我听说她绣工极好,便托她替我绣块帕子,送给外头的相好,不可以么?”
众人一时语塞,空气凝固得仿佛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万姨娘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也没想到四郎君会突然插手此事,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万姨娘,”魏缜慢悠悠地开口,“玉佩的事,你可得想清楚了。真要说是丢了,那就得好好搜一搜,毕竟府中出了家贼,这事可大可小。”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万姨娘,“要不要我让人把你院子里翻个底朝天?”
万姨娘浑身一颤,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四郎君。”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头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会意,连忙上前:“回禀夫人,奴婢刚才又去找了一遍,那玉佩……找到了。”
“找到了?”大夫人挑眉。
“是……是的。”丫鬟低着头,“是掉在床底下了。”
魏缜冷笑一声:“这不就结了?”
万姨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唇不敢说话。
“既然如此,”魏缜转向大夫人,“母亲,这事就这么算了?”
大夫人看了眼沈青梨,又看看万姨娘,缓缓点头:“既是误会,那就罢了。不过……”
她目光转向万姨娘,“你得给青梨赔个不是。”
“这……”万姨娘脸色难看。
“怎么?”魏缜眯起眼,“万姨娘觉得不该?”
万姨娘咬牙,对沈青梨福了福身:“是我糊涂了,冤枉了表姑娘,还请表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有,”魏缜又道,“我看表姑娘那个小丫头被打得不轻,她的医药费,你也得赔。”
万姨娘攥紧了帕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还是强忍着点头:“是,我待会儿就让人送过去。”
“行了,散了吧。”大夫人挥挥手。
万姨娘灰溜溜地退了出去,临走时狠狠瞪了沈青梨一眼。
屋内只剩下大夫人、魏缜和沈青梨。
“多谢四郎君。”沈青梨轻声道。
魏缜转过身,目光冷淡:“别自作多情。我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
沈青梨心中一顿,但还是强撑着笑容:“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四郎君。”
魏缜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室寂静。
沈青梨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透。帮她,却又不愿承认;救她,却又要撇清关系。她躲得他远远的,他却又主动凑上来。
大夫人看着她复杂的表情,目光也闪烁两下,语气不明道:“今日这事我管教妾侍不严,叫你受委屈了,你先下去好好歇息吧,回头我会罚她月钱,以儆效尤。”
“是。”沈青梨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余晖斜照,沈青梨扶着梧桐回到自已的小院,秋日的风吹得院子里的桂花瓣轻轻摇曳。
“姑娘,我没事的。”梧桐忍着痛,努力挤出笑容。
沈青梨让梧桐坐下,仔细查看她的手掌。
五道红肿的板痕清晰可见,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破了皮,渗出血丝。
“都怪我……”沈青梨眼眶发热,声音哽咽。
“姑娘,您别哭。”梧桐连忙用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万姨娘那人心太毒了,以后咱们得多加小心才是。”
沈青梨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往梧桐手上敷。
“说起来,”梧桐一边忍着痛一边说,“四郎君今天真是帮了咱们大忙。您说他怎么会知道玉佩的事?还有那二十两银子……”
沈青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是啊,魏缜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又怎么会知道玉佩的事?更让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已?
梧桐说:“四郎君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的,但今天这事,他处理得可真是漂亮。您瞧万姨娘那张脸,气得都青了。”
沈青梨想起魏缜今天的表现,确实不像平日里那个纨绔子弟。
他说话时的神情、眼神里的冷意,还有那威风凛凛的模样,都让她觉得陌生。
“姑娘,”梧桐压低声音,“您说四郎君是不是对您……”
“别胡说。”沈青梨打断她的话,“他不过是看不惯万姨娘仗势欺人罢了。”
“可是……”梧桐还想说什么,却被沈青梨瞪了一眼,只好闭上嘴。
沈青梨给梧桐包扎好伤口,又让她喝了些消肿的药。
夜深人静时,她想到白日的事,不禁望着窗外出神。
今天的事,表面上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万姨娘不会善罢甘休,而魏缜……
她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