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郭村长走后,刘家堂屋里,十三太保义愤填膺。
能够看透刘波与村长暗中交锋的人很少,但他们不忿于刚刚那些村民的态度。
明明是老大心系村子,而且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就这还不知足。
刘波面上波澜不惊。
他上一世座上客多有权贵,一个小小的村长还不放在他眼里。
最主要的是柑橘在江城一点都不稀奇,响水村不供货,有的是村子会愿意,无非就是丢了个援助乡里的名头罢了。
不过郭村长还算有点见识,没有走到这一步罢了。
“不叫事儿,把心搁肚子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十三太保骂骂咧咧走了,不过大家都不是愿意吃亏的主。
刚刚离了刘波家,众人便把四眼给围在了中间。
“四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四眼一路沉默,他脑子一向好使。
而且经过派出所一事之后,知道自家老大胸中有沟壑。
只不过碍于眼界经历,只知道两方暗暗交锋,内里到底如何也没有想透。
“等等……”
说着话他点了根烟,就在路边的土坷垃坐下,拧眉细思。
十三太保也不说话。
有人也点了一根,有人就沉默站着等待。
一会儿的工夫,四眼猛然一哆嗦,甩下烟蒂狠狠踩灭。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我捋顺了跟你们说……”
五分钟后,蛮牛抱着膀子,“不会吧,这里头有这么多门道?”
“我说四哥,你是不是胡咧咧,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就是,不就是他们嫌出价低,想要闹事么?”
四眼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挑衅,跳脚大骂,
“你们懂个屁!都跟你们说老大跟以前不一样了。”
众人将信将疑。
燕子大手一挥,“我不管真的假的,你就说怎么嫩村长吧!”
“就是,个老不修的,还敢聚众闹事儿,嫩他!”
“嫩你妹!”四眼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
“嫩村长容易,但老大还要跟村里做生意,嫩了村长还怎么做生意。
耽误了老大的计划,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缩在角落的瘦猴掏了掏鼻孔,“那指定算你的,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里头这么多弯弯绕绕。”
“就是就是,村长那老家伙蔫儿坏,还是四哥聪明,一眼就看透了。”
“没错,四哥让我们嫩村长。”
“嫩村长!”
“我嫩死你们!”
打打闹闹的,大家也就散了。
吹是那么吹,但他们哪个敢真坏了老大的计划?
被打被骂是小,万一老大一生气,以后真不带他们玩了怎么办?
……
堂屋,刘母面露担忧,“小波,你真打算把村子里的柑橘都收了?”
刘波点了点头,一边帮着妹妹收拾碗筷,一边不经意回答:
“是啊,妈你放心,我说是那么说,实际都已经找好买家了,肯定亏不了的。”
仿佛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又小声说道:
“爸妈、老妹儿,这事可不兴对外说啊,不然他们非得再提价不可。”
听到已经找好买家,堂上的刘江狠狠松了口气。
只听他冷哼一声,板着脸、背着双手直往卧室走去,“胡闹!”
一场风波就此过去,苏静澜倒是没什么架子,跟着刘琴一起收拾。
好一通忙活,等出来的时候,发现刘波就躺在堂屋里头,身子底下是那种藤条编织的躺椅。
这东西夏天躺着凉快,但冬天怕是半夜会冷吧。
身旁的刘琴扫了眼之后,一语不发走进了堂屋左侧的卧房。
刘波久不在家里头住,他原本的卧室改了蚕房。
连床都劈了改制成各种架子,也就只能睡堂屋。
屋里一阵响动,等刘琴在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走到刘波面前直接扔到了他身上。
刘波挑了挑眉,露出了个讨人嫌的肆意笑容。
“还是妹子会心疼哥哥,这被子……呵!摸上去就暖和儿。”
刘琴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她心疼个鬼!
苏静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有种直觉,但凡只要问问题,绝对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只会得到一顿怼。
趁着刘琴洗漱的时候,她偷偷跑到了养鸡的后院。
用手机照着以免踩到鸡屎,小心翼翼挪到了篱笆墙根,掏出手机来拨出了一通电话。
很快,那头接通。
“澜澜,怎么这个点给舅舅打电话啊?”
“老舅,我有个事儿想请教你。”
诶!张鸿忠挺起了胸膛,这才是他家澜澜啊,说话就是好听。
“你问吧,舅舅肯定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我……我有个朋友……”
苏静澜把下午刘波谈判的合同细节,还有晚上的冲突都给描述了一遍。
“舅舅,这里头具体是怎么个事儿?我没太看懂。”
张鸿忠:!
你那个朋友怕不是叫刘波吧!
“澜澜,你现在搁哪儿呢?”
“还能在哪儿~在学校宿舍呢~”
咯咯哒!
就在此时,溜达的母鸡好像嫌弃陌生人的气息。
张鸿忠:?
“你宿舍养鸡了?”
“不是……”苏静澜急出了一脑子的汗,“那是……那是手机铃声!”
张鸿忠:你要不要听听自已在说什么。
“老舅你说不说?不说我挂电话了哦。”
“等会儿!”
张鸿忠狠狠叹了口气。
就那点事儿,从听到村长带人上门他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论如何吧,这也能让自家这个外甥女明白些道理,不像以前那样傻白甜。
于是他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还有两方之间暗地里的博弈。
夜晚的小风嗖嗖的,而且农村比城市的温度还要低一些。
苏静澜抱起膀子缩在墙根底下,终于明白了内里那些弯弯绕绕。
对于下午四眼所说的“麻烦”也有了清醒的认知。
“所以啊澜澜,那刘波不是个简单的,心思复杂着呢,你可得离他远一点。”
经过那份档案,张鸿忠知道这年轻人肯定不简单。
窥一斑可见全豹,从这件小事儿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我知道了舅舅,舅舅晚安。”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张鸿忠愣住了神。
就给挂了?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气得攥紧了拳头,拿起手机一通操作,调出了秘书的号码。
手指落在拨号键上,却迟疑了。
这家这外甥女什么都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内里性子倔着呢。
前些年叛逆,不满意家里的安排,大学毕业了之后谁都没告诉,偷偷跑到江城,应聘上了职校老师。
要不是他正好调动过来,还不知道家里要闹成什么样呢。
“哎……”
一声长叹,张鸿忠终归还是搁下了手机。
别说现在没发生什么,他去阻拦说不得反而推动了一把。
他倒是对刘波没什么意见,有手腕有兄弟,背后搞不好还有高人。
可问题是,张鸿忠已经秘密派出了两拨人。
一拨人去查工程偷工减料的问题,此时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
另一拨人偷偷在排查刘波的关系网,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结果。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