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波领着大熊和四眼再次莅临玩儿市。
这次不用闲逛了,直接进了上回那家店铺。
“哟,小老板来了?”
老头儿一眼就盯上了刘波手里的礼盒,这是有大货?
上次的大黑拾让他小赚了一笔,关键省心呐,完美品质的东西,到手直接出。
热情迎了上去,“小老板咱们里间聊?上次匆忙,可没给您奉上一杯好茶。”
“不忙。”刘波摆了摆手。
就算带着兄弟,在外不熟的地界他也绝不会贸然吃喝。
上一世巅峰时期刘波手底下掌管多少夜场,这种事情的风险他门儿清。
古玩这一行他不通,但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未必就比夜场干净。
刘波轻轻将锦盒搁在玻璃展柜上,还是递过一双手套。
老头儿戴好手套,打开礼盒,眼睛立时眯了起来。
茅台酒,又是硬通货。
而且从瓶身就可以看出来,这绝非最近这些年的款式。
“小老板,这是?”
“1958年。”
又见1958,难道这小老板手里头有大量这个年份的藏货?
老头儿小心翼翼将其捧起,先查看封口和日期,来来回回花了五分多钟才搁了回去。
“是这样,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无法完全判断这酒的品相。”
刘波点了点头,干脆利落阖上锦盒,“那你跟我费什么劲。”说完抬脚就要走。
“哎,小老板你别急啊!”老头儿急了,“我不懂,但是咱认识这方面的行家啊。”
他胸脯拍得邦邦响,“咱小老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嘛。”
刘波站住脚步,歪起脑袋,“满嘴跑火车的人?”
老头儿:噗……
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别啊,跟其他地儿相比,我这绝对算好的。”
刘波沉吟片刻,“多久?”
“十五分钟。”
“行吧。”
最终还是进到了里间,也泡上了热茶。
茶香扑鼻,应该不是便宜货,不过哥仨一口都没喝。
十来分钟吧,一位身穿唐装、盘着串儿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铺子。
掌柜老头儿直接关了店门,拉着人在外间嘀咕了几句。
中年人顶着肚子进来,看到三个半大孩子也没什么诧异神色。
拱了拱手,“能否见见货?”
这人大概是个干脆的性格,没有半点拉扯的意思。
验货的手法明显比老头儿要专业,而且只花费了一分多钟的时间。
重新搁回去之后,他不掩饰喜色,竖起了大拇指。
“正品,而且很久没见过这么靓的货了。”
“不废话,一口价,四十五万,上拍能更高,我拿就这个价。”
身旁的老掌柜都急死了,明明刚刚在外间聊的是让他来开价,结果这位爷不按套路出牌。
直接把底给人家漏了,这还怎么赚钱!
结果中年人扫了他一眼,“别跳脚,一口一提的事儿,成了给你一万块得了。”
老掌柜气急,大黑拾他都挣了不止这点,何况是利润空间更大的酒了。
在他的想法中,这回少说弄他个五六万,毕竟这东西的价格波动比较大,主要看买家。
不过这位身份不一般,不是他能够轻易得罪的,只能陪着笑脸不说话。
刘波想了想,四十五万其实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看那中年人的模样,并不像虚张声势的人,点了点头,“可以。”
“痛快!”
中年人直接从皮包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钞丢给老掌柜,领着刘波往外就走。
老掌柜望着他们的背影,摸着手上的票票,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失落。
这条街上就有银行,毕竟古董经常涉及到大额交易。
中年人看来是熟客,人家客户经理很是热情,很快就完成了转账。
完成交易,钱货两讫。
银行外,捧着礼盒,中年人掩饰不住得开心。
他给的价确实不低,但58年的茅台算是有价无市,毕竟之后三年是困难时期。
当时的人都吃不饱饭,酿酒的数量非常有限,所以把之前年份的茅台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何况小伙子拿出来的货品相完美,更是难能可贵。
只要妥善保管,价值必然往上涨。
不仅如此,在某些特殊人群的手中,这种藏品类的茅台酒更是能发挥出远超其本身价值的效果。
“小哥如果还有类似品质的东西,大可以随时联系我。”
刘波接过名片,王守业,除此之外只有个电话号码。
剩下的什么公司、职业统统没有,逼格还整得挺高。
“倒是还有一件。”
“真的?在哪里?”
“我公司。”
王守业本以为这小伙子是从家里偷拿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小小年纪已经开了公司。
“年少有成啊小老板,那还等什么呢,咱们赶紧出发吧。”
刘波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件。
一来呢是试试水,毕竟酒水的价值不如钱币那样固定,来去浮动比较大。
而且05年对茅台酒的追捧还没有达到后世的程度,很挑买家。
二来呢,如果同时拿出两件来,反而不好谈价格。
王守业自已有车,是辆嘎嘎新的皇冠,搁这年代就是妥妥的中高端车型。
他开车很稳,而且跟那掌柜的不同,期间绝口不问茅台酒的来源,就是扯皮瞎聊。
不多时,车子在职校前的商铺停下。
金鳞有限责任公司,望着招牌,王守业笑笑,“小老板好志气。”
“都是瞎玩儿。”
“老大!”
公司自从开业之后,甭管有没有业务,每天都会有人轮班。
而且上班是有着装要求的,刘波给每人都整了两套工作服,都是板正的西装和大衣,也就头发依然处于非主流的状态。
他也提出来过,但这群小子说“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硬是不愿意整改。
时代的特征,刘波后来也就没有硬要求整改。
王守业跟着刘波走进公司,搭眼一扫就发现装修实在是简陋。
门口一个前台,之后是隔出来的一间会客室。
两名员工的年纪看来都是小青年,而且那头发花花绿绿的,瞅的他眼角直跳。
这……是家正经营业的公司吧?不会是用茅台钓大款抢一把吧?
王守业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跟来,而是没把到手的茅台先搁起来,而是放在了车上。
抢自已什么的,呵,有胆倒是可以试试。
就怕一会儿人家仗着人多势众先把茅台酒抢回去,那就亏大发了。
也怪他见猎心喜,又见对方年轻,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王先生,请。”
刘波伸手邀请,王守业暗叹一声。
到了别人的地头,这时候说什么都迟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里间办公室的装修也很简单,王守业拿手一摸木桌,细微撇了撇嘴。
刘波跟四眼嘀咕了两句,又让手下端来茶具,问隔壁烧烤店要了个碳炉,就在办公室开始煮水。
“王先生稍待,我的人去取货,一盏茶的工夫就好。”
“没事儿。”
接下来就是刘波的表演,花了十来分钟,奉上了一杯热茶。
王守业现在心态稳得很,一来他也不怕人抢,二来谁家抢人还给上工夫茶的。
虽然对面小伙儿的动作略显粗暴,但烫杯、洗茶一步不少,关键的是细节。
泡茶这事儿,手法繁多,但归根结底最重要的是温度。
什么茶配什么温度,这事儿办对了,味道总归差不到哪里去。
水沸烫杯,但刘波等了一会儿,等水温下来一些之后这才冲泡。
流程没问题、细节也没问题,但刘波的操作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不是王守业懂行,都很难看出来这是工夫茶。
简而言之,他只留下了必要的步骤,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一概全无。
举杯到面前,茶汤红艳明亮、有金圈环绕,袅袅雾气中带着淡淡的花果香。
“祁门,好茶。”
“王先生不嫌弃就好。”
刘波举杯,先行喝了一口。
上一世他的高度并不低,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喊得上号的社会大佬,所以这些东西也都懂一些。
王校长没糊弄人,送他的是祁门红茶中的精品,口感醇厚、甘醇爽口。
回头得跟那群臭小子说清楚,这玩意儿得留着待客,给他们喝纯粹是牛嚼牡丹。
见刘波喝了,王守业这才浅尝了一口。
毕竟当他的面煮水、烫杯、洗茶,没什么风险。
就很违和,地方简陋得不行,喝的茶却档次不低,加上公司所处的位置……
王守业立刻脑补了一番。
可能是哪个不成器的二代,学习不好,在职校呼风唤雨的整了帮小兄弟,顺便搞个公司玩玩。
好一会儿,四眼才赶回公司。
去的时候风驰电掣,回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因为他手中可是捧着价值四十五万的茅台酒!
谁懂啊,这种东西就搁在宿舍的衣柜里?
要知道他们宿舍不久前还遭过贼,丢了棉被棉衣,一想到这茅台可能被偷……
而且那可是四十五万诶,老大就这么放心告诉他位置、让他一个人去取。
这是多大的信任啊!感动!
四眼心中藏着一把火,可是回程的路却万分小心,大冷天的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把锦盒轻柔地搁在沙发上,而后快速抹了把脸,把头发捋顺。
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能给自家老大丢面儿。
收拾妥当了,四眼这才重新抱起礼盒,深呼吸几次后沉稳迈步,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
开门进屋、将锦盒搁在桌上,动作慎重却自然,不失风度,而后自然退出。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已的腿像面条一样。
刘波主动打开锦盒,发出邀请之后,王守业这才取出茅台酒验货。
结果自然是正品,跟之前那瓶并没有出入。
到现在,他心中才真正踏实,这并非什么杀猪盘,人家是正经想要出货。
“依然品相完美,我可以出价四十六万。”
这是把那中介费也给算上了,刘波却摇了摇头,“四十五万。”
王守业挑了挑眉,倒也没坚持。
学校门口也有银行,金鳞公司开户就在这儿,所以办起来也是方便。
再次完成交易,王守业将酒收好,主动伸手,两只宽大的手掌相握。
“还是那话,刘老板有什么想出的东西可以直接联系我,价格保证公道。”
“那以后就请王先生照顾了。”
“好说好说。”
目送车子离开,刘波心中踏实多了。
不仅可动用资金达到了百万,而且以后多了条稳定的出货渠道。
回到公司大手一挥,“今晚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