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三年,五月,初夏。
国师府。
“老师!”姬豆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查明白了?”薛不凡的语气平和,神态威严。
“查明白了。”姬豆豆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韩十二的手下,其中有个小个子,那日已经被老师您腰斩的那个。”
薛不凡闻言,眉头微皱随即舒展。
“那就好!仇报了,苓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些。”
姬豆豆听到这,终于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肩膀微微颤抖。
薛不凡见状,轻声安慰道:“好了,你如今也是一校尉,动不动就哭的毛病要改掉。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知道了老师!”
姬豆豆用衣袖快速抹了一下眼睛,努力克制自已的情绪。
“去吧。”薛不凡轻轻挥了挥手,目送姬豆豆离开。
姬豆豆拜别老师,转身离去。
薛不凡随后走出国师府,前往扶山院,那是大秦长公子扶苏的住处,位于秦王宫的左侧,是最东边的位置。
进入扶山院后,侍从刚要高呼,却被他轻轻摆手制止。
薛不凡自已则轻声步入院内,轻车熟路地来到正院。
此时,他看到一个少年英姿勃发的身影正在拿着毛笔做作业,正是扶苏。
薛不凡脚步轻盈地走到扶苏身后,驻足观看。
只见扶苏正在书写《公羊传》,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这世的大公子,似乎并不好欺负。
大秦的君主,就该有十世报还的决心和战胜一切、一笔勾销的霸气。
薛不凡暗暗点头,心中对这个学生更加满意。
不知过了多久,扶苏轻轻搁下毛笔,抚了抚作业纸,然后站起身来活动腿脚。
或许是心有所感,又或许是天意如此,扶苏竟向后退了一步,刚好退进薛不凡怀里。
“啊!”扶苏惊呼一声,快速转过身去。
看到来人竟是自已的先生,他激动之下便抱住先生。
“先生!扶苏写完作业了。先生要检查吗?”扶苏欣喜地问道。
“当然要检查。”薛不凡抱起扶苏,走到课桌边坐下,让扶苏坐在自已腿上。
他仔细端详着扶苏的作业。
“嗯,这字写得不错,简体字都学会了?”
看着一大张纸上整洁地写着作业答案,字体灵动内敛却少了些霸气,但卷面秀丽当为上上之作。
“嗯!有些笔画多的,扶苏还不会。”扶苏有些气馁地说。
“跟先生有什么不能说的?不会可以再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为师的扶苏是最棒的!”薛不凡抚着扶苏的脑袋表扬道。
听到这话扶苏的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
“作业做完了,那我们就出去走走,也到午时了,我们去你阿父那蹭饭吃去。”说着薛不凡就把扶苏高高抱起让他坐在自已脖子上。
“呵呵!先生好玩!”扶苏双手抱着他的额头笑得很开心。
大秦的长公子,从小到大,谁敢陪着他胡闹?
也就先生能不计大小,胡作非为。
一旁的侍从,看到这一幕,惊得魂都掉了。
但被侍从长一把捂住嘴,轻声说:“不要命啦?敢如此大呼小叫?那是国师大公子冲撞到了我们几个都要丢命息声。”
侍从连连点头。
就这样大公子骑着先生往秦南宫去了。
秦南宫是历代秦王,办公的地方。
一路上,禁卫都看傻眼了。
看到,大秦。
除秦王最尊贵的两人,居然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见过大公子!国师!”禁卫领班连忙行礼。
“阿父在吗?”扶苏的声音在薛不凡头上响起。
“大王在。”禁卫领班回答道。
“哈哈!那我们找大王去。”薛不凡双手扶住扶苏的背快跑进殿。
“找阿父去喽!”扶苏咯咯地笑着。
禁卫领班看着这一幕,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喃喃自语道:“娘啊!吓死我了。”
薛不凡驮着扶苏,轻车熟路地步入书房。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前,形成斑驳的光影。
俯首在案的嬴政,正沉浸在书卷之中,忽感眼前一黑一亮,仿佛是时空的交错,扶苏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脸的纯真与喜悦,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清新而明媚。
“阿父!”
嬴政的脸上也绽放出了乐呵呵的笑容,他轻轻地抱过扶苏,用指尖在他稚嫩的皮肤上轻轻挠动,引发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嬴政下巴蹭着扶苏的发顶,满是宠溺。
这一刻,书房内洋溢着浓浓的亲情,构成了一幅令人动容的天伦之乐图。
“呵呵!哈!痒!哈哈!”
地咯咯直笑,那纯真的快乐,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
薛不凡躬身行礼,声音温和。
“见过大王!”
“先生还跟寡人见外?”嬴政的面容如同春日暖阳,笑容可掬。
“寡人与先生之间,岂需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
“扶苏见过阿父!哈!痒!阿父!哈哈!”稚嫩的童声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扶苏被嬴政轻轻挠着腋下,笑得前仰后合,纯真的喜悦溢于言表。
“阿父的好孩子!呜呜呜!”嬴政下巴轻轻蹭着扶苏的发顶,眼中满是慈爱与宠溺。这一幕,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随之消散,只余下这温馨的天伦之乐。
玩闹了好一阵,嬴政将扶苏轻轻抱起,让他坐在自已身旁。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认真与期待,开口问道:“先生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薛不凡微微欠身,躬身回答:“回大王,确有要事相商。”
而一旁的扶苏似乎早已洞察了先生的意图,他接收到先生的一个微妙示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天真无邪地说:“要蹭饭吃!”
嬴政闻言,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好,寡人也是许久没有与先生一同用膳了。今日便一同享用,尚食局为先生准备些爱吃的菜肴。”
薛不凡点了点头,补充道:“也请为我学生准备些他爱吃的。”
“好!先生爱徒,寡人岂能厚此薄彼?”
嬴政宠溺地贴了贴扶苏的脸颊,那轻柔的动作再次引得扶苏咯咯直笑。
薛不凡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这样,就会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