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看到林居正和元厂长聊得热乎，这才确信是街道办的领导，便转变了态度，请他到保安室喝茶，林居正没进去，站在外面跟他说话，他问：“你们厂现在都还剩下多少工人？”
“都快走完了，还剩下六百多吧。”东北保安回答。
“这么多人都住在厂里面？”
“嗯呐，都在里边，宿舍区老大了，就这还空出了好多间呢。”
“那没订单，工人都干啥？”
保安说：“瞎忙活呗。”
林居正试探着问：“明天厂里是有啥活动吗？我们领导要来调研，你们这边说明天不方便。”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特么就是一个保安，我只听命令，反正今天晚上到明天中午，外人一个不能放进去，这是元副厂长的命令。”
林居正笑着问：“你们厂这是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保安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正说着，一辆黑色立标奔驰S级豪车停在了门口，元烨挺着将军肚从车里下来，满脸堆笑地地跟林居正握了握手，笑呵呵地说：“林秘书，你这大半夜也来视察工作啊？”
林居正看他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便也给了他一个笑脸，说：“没有，我正好路过，就想进去看看，也不知道你们厂现在咋样了？工人还闹吗？”
“闹，一直在闹。不过，福鑫厂就这情况，再闹也是欠债几个亿，除了这块地皮值点钱，其他没什么了。”
“我建议你妥善处理好，这都快11月了，工人要拿钱回家过年啊。”
“没事，小打小闹掀不起风浪。放心吧。”元烨说着，就把他往车里拉，“林大秘，不说福鑫厂了，闹心。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好玩的地方。”
林居正想探听虚实，便没有拒绝，跟他钻进了后排，谁知道，后面还坐着一个衣着暴露、性感美艳的年轻女子，她面带微笑，微微动了动修长的手指，打招呼道：“Hello，林秘书，好久不见。”
“你好。”林居正歉意一笑，撤回身子，坐到了副驾驶室。
显然，林居正忘了这个女人。女人瞪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元烨正要介绍，发现她认识对方，便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林居正，大帅哥，苏书记进去了，他没事，目前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哦，哈哈哈……这个是福鑫厂原接待办主任，舒玟。不过，两个月前出来了，专职做我的女人。”
林居正对别人的调侃和嘲笑已经免疫了，反正笑到最后的才是笑，他并未介意，礼貌地朝舒玟笑了笑。暗忖，这元烨不是有老婆孩子吗？养小三还如此招摇，胆子是真大，也是真不要脸。
舒玟说：“林秘书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你陪苏书记去福鑫厂调研，晚上吃饭，是我搞的接待哦。”
林居正这才想起来，当时她穿着素雅端庄，与今天完全是判若两人，他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今晚太漂亮了，一时没认出来。”
“人家那天不漂亮吗？”
“漂亮，风格不一样，说明舒玟小姐能驾驭多种风格的美。”
舒玟掩嘴咯咯笑，说：“哎呀，文化人就是文化人，真会说话。”
“有文化能当枪使吗？还是粗鲁来得实在。”元烨狞笑几声便粗鲁将舒玟搂进怀里，亲了几口。
“讨厌啊你！”舒玟红着脸挣脱开来，嫌恶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拢了拢头发，继续搭讪林居正，“林秘书，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晚你好绅士好man的，帮苏书记挡酒，把厂里的几个男人都喝倒了，包括我们海量的元厂长。”说完冷着脸瞥了元烨一眼。
元烨嘴角一抽，忽然张手啪地就打了她一个耳光，骂道：“你个，会不会说话？”
“你特么骂谁呢？！你才是，你老婆是，你全家都是！”舒玟一边捶打一边谩骂。
元烨忍不住又要伸手打她，林居正咳嗽了一声，大声说：“元大厂长，是男人就不打女人。”
元烨收回了手，凶狠地瞪了一眼舒玟，骂道：“蹬鼻子上脸，要不是看着林居正的面子……”
话没说完，林居正拔高音量道：“元厂长，你是带我来给你们两口子调解的吗？如果是，那我现在就下车。”
“这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不是！”舒玟怒斥道。
两人一路打闹着就到了地方。
元烨把林居正领到了一家私人会所的包房，里面还有其他几对男女在唱歌喝酒，场面有点乱，又是搂抱又是亲嘴的，令林居正感到十分不适。
元烨不停地找他喝酒，似乎是想把他灌醉，喝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林居正安然无恙，反倒是元烨却喝得七荤八素的。
林居正看他此刻落单，便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亲密地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酒，对着这他耳朵，扯着嗓子说：“元厂长，福鑫厂都要垮掉了，你还能在这儿花天酒地，你这心态是真好啊。”
元烨哈哈笑道：“及时行乐嘛，反正福鑫厂昨晚要死，谁也阻挡不了，早死早超生嘛。”
林居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那么多工人，半年多发不了工资，你就不怕工人闹？之前闹得挺凶的，都没解决问题，万一聚众几百人跑到区政府，那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元烨眼神里划过一丝紧张和狐疑，旋即恢复正常，一脸轻松地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赖厂长去乡港对接外商了，向厂长去苏北考察学习，这个烂摊子就交给了我，我特么不容易啊我。不过，林大秘你放心，我们已经做通了工人的思想工作，不会再去政府闹了。”
元烨果真是酒场老手，看上去醉醺醺的，其实头脑清醒。
林居正看他说话躲闪、神色不对，也没多说什么，喝完一杯洋酒，林居正起身告辞，元烨和他寒暄了几句，就只顾着跟其他人投骰子喝酒，没有送他。
林居正走前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洗手时，正巧遇到了舒玟，两人肩并肩站着，各用一个洗手池。
舒玟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他，对他的兴趣似乎越来越浓烈，她先开口说话：“林秘书，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有点唐突，林居正神色一滞，摇摇头，答非所问道：“我走了，下次再聊吧。”
“啊？不行，人家还没跟你喝酒呢。”她撒娇道。
她有一米七高，长得白净艳丽，身材玲珑有致，眼睛里天然含情，今天她化的是淡妆，可见出她天资是不错的。
“谢谢，改天吧。”
林居正迈步就走，舒玟纤腰一扭，踩着高跟鞋追上来，忽然就挽住了他的手臂，娇声道：“哥哥，你怎么啦？害怕人家把你吃了？”
林居正慌忙拿开她的手，问道：“你知道元总有老婆孩子吗？”
“知道呀。”
“……”
“各取所需咯。”舒玟耸耸肩，露出了一丝无奈，旋即，脸上又是桃色荡漾，她直勾勾盯着他，娇滴滴地说，“林秘书，你可比元烨帅太多了，身材这么好，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暴殄天物哦。”
林居正躲避着她火辣辣的眼神，面对她的调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时之间，脸又红了，尴尬极了。
舒玟看他这个样子，笑得前仰后合，笑完望着他，娇媚地说了两个字：“可爱。”
林居正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住脚步，转回头问她：“福鑫厂的事你知道吗？”
“你想问什么？”她眼神挑逗地望着他。
“你知道什么？”
“反正我知道，老元在搞一票大的。”她附耳对他说，说完，望着他，笑容神秘而温柔。
“搞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不正眼看人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百个工人要去政府上访吧？”林居正试探着问道。
舒玟神色一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娇柔一笑道：“林秘书，咱不当太平洋警察行吗？你呀，管得太宽了。”
“到底有没有？你不知道吧，组织煽动集体访是违法的。”
“反正我又没有煽动，关我屁事。”
林居正已经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了肯定的答案，拱手谢过，转身钻入了电梯。
舒玟快步追过来，可电梯门无情地关上了。
她跺了跺脚，咬了咬下嘴唇，低声嗔道：“林居正，你是怎么做到对人家无动于衷的？见过我的男人，没有一个眼睛不直的？哼，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