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二月二十九。
一大早，王瑜就骑着摩托车载着年货离开石溪村。
他在高上村公路口停下来。提着一袋子年货前往吴颜玉家。
吴颜玉正坐在院子中织毛衣，屋内传来鼾声。
显然是吴成世又喝醉了在睡觉。
“小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姚婶说你昨天不回来呢。”吴颜玉有些惊讶。
“早上回来的，刚到这儿，还没回家呢。”
“啊，怎么这么早？”
“我自已骑的摩托车。”王瑜说道。
“摩托车？你那个警察朋友借给你的呀。”
王瑜练车的时候是在学校操场练的，吴颜玉是知道他会骑车。
“我姐送我的生日礼物。”王瑜没有隐瞒。
“送你摩托车呀？郭老师对你真好。”吴颜玉站起来，“你等一下。”
她跑进屋里，拿出一双毛线手套，递给王瑜：“生日快乐。用新的毛线织的。”
她织东西一般是将旧衣物拆了重织，这双手套不一样，是用新买的羊毛线织的。
“谢谢。那我这个冬天可不怕冻手了。”王瑜笑着接过手套，将大袋子放在地上。
“这里面是什么？”吴颜玉问道。
“给你的年货和新年礼物。”王瑜说道。
吴颜玉的新年礼物是衣服，王瑜前天和郭妃妃买的一整套新衣服。
“不用的不用的。”吴颜玉急忙摆手。
“我走啦。我们家明天要去我外公家过年，初三才回来。”王瑜将一串钥匙塞给吴颜玉，“你爸如果醉酒闹事的话，你就去我家暂住。”
“不用的，姚婶已经给我钥匙了。”吴颜玉将钥匙还给王瑜。
“啊？”
“姚婶让我帮忙喂几天鸡鸭。”吴颜玉说道。
王瑜家是养了几只鸡鸭以及一头猪，不过猪今天应该就会宰杀了。
“她就会指使人。那我先走啦。”
王瑜骑着摩托车回天际村。
以前麻家是有三辆摩托车的，可是现在麻家人被抓的抓，搬的搬，王瑜这辆摩托车就成了村里唯一的一辆。
公路尽头距离王瑜家还有一段距离，王瑜停好车，见到陈秀秀拎着菜刀上来。
“小瑜？怎么是你？”等王瑜摘下头盔，陈秀秀惊讶的问道。
“秀秀姐以为是谁呢？”王瑜打趣道。
“没，没以为是谁。”陈秀秀脸一红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骑摩托车。你这摩托车是新买的吗？”
“别人送的，秀秀姐这是干什么去？”
“我，我准备去砍一颗包菜的。”
“你家菜地走小路要近得多呢。”王瑜哈哈一笑，“许哥今天可没来。”
“跟他有，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乱说话哦。”陈秀秀的脸色涨红，见到王瑜笑看着自已，知道瞒不过去，羞恼道，“小瑜，你可不许跟他乱说啊。”
“不说不说，我的嘴巴可是很紧的。”王瑜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他发了一条短信给郭妃妃报平安，然后扛着麻袋往家里走。
家外面有一滩血，空气中弥漫着粪便的味道。
这是杀猪留下的，看来他家的猪已经杀了。
猪是请杀猪匠来杀的，猪下水归杀猪匠，肉的话自已留一些，剩下的按重量打包卖给杀猪匠。
王瑜进入院子，院子中挂着四分之一扇猪肉。
往年王瑜家杀猪可不会留下这么多肉，能留下五六斤肉就已经不错了。今年是外公大寿，这半扇猪肉应该是要带到外公家当寿礼的。
姚大玉正在炼猪油，旁边放着一大盆煮好的猪血。
“小瑜回来了，咦，怎么这么快回来？”王荣贵看了王瑜一眼随口问道。
他在一边烧火一边摆弄手机。
手机是昨天范知义带上来的。
没等王瑜回答，王荣贵便又说道：“你过来看看这个怎么弄，我没弄明白。”
“你爸笨，一个破手机，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摆弄明白。”姚大玉说道。
“你聪明你怎么也不会？”王荣贵回了一句。
王瑜走过去一看：“爸，你要把手机号码存进通讯录吗？这是范老板的未接来电吧，这样存……”
王瑜手把手的教，然后将其它的功能也都教了一遍。
功能机并不复杂，有人教导，王荣贵很快就学会。
王荣贵又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然后才问道：“年货都买回来了？交代你买的都买了吧？”
“买了。”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能到家的？”
王瑜说了摩托车的事情，王荣贵又是惊叹发愁郭妃妃送的生日礼物贵重，又是担心王瑜骑摩托车安不安全。
“安全的，麻家人坏事做尽，骑了那么多年摩托车都没出过事呢。”王瑜是懂安慰王荣贵和姚大玉的。
“你那摩托车停公路上？那可不行，会被人偷走的。去推回院子里来。”王荣贵说道。
这倒不是夸张的话，越到年底，小偷越猖狂。别说摩托车只上了一把锁，就算是全车锁上，那些小偷也能给你将车给抬走。
等王荣贵帮忙将摩托车推回院子里，姚大玉便指使王瑜做事。
“将这些猪血、猪肉、鸡蛋和冰糖给村里人送去，陈友家送……”姚大玉吩咐道。
她说的人都是和王瑜家关系好的或者帮过王瑜家的。
每年年底送东西表示感谢也是这儿的一种习俗。
当然，根据亲疏关系不同，送的东西也不相同。
猪血、猪肉、鸡蛋和冰糖灵活搭配。
鸡蛋和冰糖是乡村走亲戚的硬通货。
送出去很多，收回来的更多——王荣贵是个热心肠的人，谁家有事情总会顺手帮个忙，因此送感谢礼的人很多。
王荣贵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往年年底，他总是愁眉苦脸的。今年不一样，今年有盈余，外头没有欠债。
次日，一家人准备去外公家。
外公家在另一个乡——金沙乡，往年都是走山路去的，要四个多小时。
坐车的话，需要先到大坑乡坐车，然后在半道下车，折腾下来也需要两三个小时——关键是车费不便宜，王荣贵和姚大玉从不乘车去外公家。就算是王瑜小时候还无法走路，也都是王荣贵或姚大玉背着抱着走山路去的。
今年王瑜有摩托车，开摩托车去金沙乡，一个半小时不到。
“人和货物需要载两趟，你先载一部分货物和你妈去，等下再回来载我。”换上新衣服的王荣贵安排道。
他和姚大玉的新衣服都是王荣贵给买的——有余钱的王荣贵舍得给姚大玉和王瑜买衣服，但绝对舍不得给自已买。
早上六点多出发，八点不到就到了金沙乡。
摩托车停在一栋砖瓦房前。
正是外公外婆的房子。
房子里面传来外婆气愤的骂声：“这个姚马太不像话了，昨天还答应好好的去接大玉的，结果今天说要去接客没空。”
“他那媳妇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他媳妇搞的鬼。”是外公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