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晴拿来的补品太多,堆了满满一桌子。
医院里最近患者多,景淮南基本每天都要加班,没时间自已做饭,放着也是浪费。
他给赵屿发了条微信:有空来我家拿东西。
然后放下手机就去洗澡了。
结果刚一洗好,穿上睡衣,门铃就响了。
甜甜圈汪汪的叫,景淮南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赵屿。
刚从浴室出来,头发上的水擦干,从卧室到玄关滴了一路。景淮南皱眉,在手机app上启动了拖地机器人。
然后转身问赵屿:“十一点了,你来干嘛?”
赵屿满目茫然:“不是你让我过来拿东西?”
“我说的是你有空。”
“现在就很有空。”赵屿期待搓手:“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景淮南朝餐桌上堆着的那些东西,抬了抬下巴:“吃的,我用不上,你都拿走吧。”
赵屿走过去,拿起礼盒一样样的拆开看:“嚯~冬虫夏草、藏红花、燕窝……”
“……还有一盒鹿宝胶囊?”
赵屿“噗嗤”一声笑了,拿过去问景淮南:“这是时桉送你的?”
景淮南擦着头发,头也没抬:“我奶奶。”
赵屿兴致缺缺的把东西放下:“那你给我干嘛?你不吃给时桉拿去啊,反正你俩每天也一起吃饭。”
“啧啧啧,这虫草直径有2cm了吧,好东西,让他给你放药膳里,我看就很不错。”
景淮南没理他。
赵屿不知道这两天他和时桉发生的事。
记忆还停留在之前那天晚上,景淮南在酒吧看见小任后,一副冷着脸的画面。
想了想,走到景淮南身边,推着他胳膊劝:“行了吧,别端着了。天天黑着一张脸,时桉那性子能受得了你?”
景淮南动作一顿。
赵屿见他听进去了,趁机又说:“小任那是为了工作业绩,你差不多得了。”
“天天板着脸,到时候给人家时桉冷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到时候才有你后悔的。”
景淮南没跟他说太多。
白天累了一天,重症病人又多,说不定半夜里就有值班医生给他打电话回医院。
他现在急需要休息。
-
早上到医院,路过护士台,里面的值班护士正在备药。
景淮南看见,问她:“昨晚急诊病人用的?”
另一个填表格的护士抬起头,回:“嗯,昨天晚上急诊收进来三个住院的,李医生负责。”
他没接到电话,那就是值班医生自已能处理,病情不严重。
身为医护工作者,这是他最愿意听见的消息。
“六床的家属在吗?”景淮南问。
六床就是那个突发急性脑梗,又伴有严重肺感染的八十岁高龄老人。
护士想了想摇头:“好像不在吧,刚才好像看见他儿子才出去买早饭。”
景淮南说:“那他要是回来的早,就过来喊我,不然就中午休息让他在病房等我,我要找他沟通用药。”
几天了,老人的脑梗的症状在逐步康复。
虽然肢体功能尚未恢复,但目前说话是没问题了。
现下最棘手的,是老人的肺部感染,要怎么用药才能改善。
他这个年纪,机体功能自愈能力已经很差了。
不能再拖下去,否则就危险了。
景淮南准备找呼吸内科的医生过来联合会诊,看看能不能调整下用药试试。
不巧,今天刚好是他的门诊班,病房那边的情况他只能抽空处理。
门诊之前去不上病房,便只能压榨一些午休时间。
中午,从诊室出来,去往病房的路上,景淮南给时桉发了一条信息:我有个会诊,可能要很久。
时桉其实刚到时候,就已经听护士跟他说了。
但看到景淮南发过来的消息,还是有点克制不住的小高兴。
这条消息就是一个信号。
意味着昨天晚上他的提议,景淮南同意了。
办公室里没拉窗帘。
中午的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空气里都带着股新鲜的晒麦子的味道。
时桉坐着坐着就累了。
拿过景淮南的酒精,在桌上喷了两下,然后趴在桌子上,晕乎乎的闭上了眼睛。
景淮南一进门,就看见时桉趴在他办公桌睡的正香的画面。
露出的半边脸上,压出一道浅浅的褶皱,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大片的阴影。
几缕银色发丝软软地垂下,似乎搔得他眼皮有些痒,时桉睫毛颤了下。
应该帮他把头发弄一下。
景淮南下意识地抬起手臂。
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停顿了几秒钟后,弯曲指节,在桌板上敲了敲。
“咚咚咚——”
木板的声音吵醒了浅眠的人。
时桉缓慢的睁开眼,被光线刺到,又眯了下才再次睁开。
睡醒的嗓子带着微哑,带着浅浅的鼻音:“景医生,一点多了,你每天吃饭时间这么不规律,太伤胃了。”
景淮南听完笑了:“你是想说伤你的胃吧。”
时桉一怔,又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
反正都已经说开了,他也不装了。
轻哼一声道:“嗯,你知道就好。”
“你一天在忙都能吃上三顿,可怜我,每天就只有一顿饭能吃。”
“还得巴巴的等你。”时桉掀开饭盒,保温饭盒里热气凝结成了水珠,蔬菜吸进去,软趴趴的。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一开始只是想跟景淮南吃一顿饭,后来就想吃一顿饱的,现在则是想吃的又饱又好。
景淮南还没说什么,时桉倒是先嫌弃上了:“贡菜都软了,不好吃。”
景淮南瞥了一眼:“不好吃你也没少吃。”
时桉抬起头:“我饿啊!我上一顿还是昨天中午吃的。”
怪不得他每顿饭吃那么多,还不长肉。景淮南沉吟两秒,缓缓放下筷子:“时桉,你还是需要看医生。”
时桉抬手:“打住!你让我好好吃顿饭吧。”
见景淮南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我看过了,药吃了一堆,没有效果。”
“中医、西医、心理医生全看了。”
这个病很少会是因为器质性病变而引起的,大多是因为情绪。
景淮南问:“那心理医生怎么说?有说病因吗?”
时桉抿了抿唇:“探听别人隐私没礼貌。”
腮帮子被饭菜撑的鼓起个小包,配上他这会的眼神,不凶,倒是显出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