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时桉背线绷得笔直呼吸小幅度的起伏。
“先吃饭吧。”景淮南抬眼,视线落在时桉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看了一眼。
伸手掀开了餐盒盖放在一边:“没有不理你,办公室昨天下班锁的,我早上直接去病房了。”
景淮南说完,便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垂头闭目的动作,隐隐透着淡淡地疲态,很不明显。
时桉看着看着,卡在胸口的气,顿时泄了大半。
其实连他自已也说不清,刚才那股莫名的火气是因为什么。
之前也不是没等过景淮南。并且,来的时候护士也说了,景淮南在病房里忙,这说明他不是故意躲着自已。
大概……是因为那道关上的门,让他本能的恐慌。
生病之后,心理医生曾说过,他潜意识里其实很缺乏安全感,更恐慌被抛下的感觉。
当时他没听进去。
今天倒是像是在验证心理医生的结论似的。
时桉心里嗤了一声。无论是不是,这都是他自已的问题,不该把火撒在景淮南身上。
景淮南眼睛干,所以想闭着休息一会。
可半天都没时桉动筷子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向时桉:“胃还不舒服?”
“没有。”时桉照实说。
景淮南抬手看了眼时间:“我还能休息十分钟,你如果觉得不说清楚就吃不下饭,我们就说。”
“我都可以。”景淮南说。
“那先吃饭。”时桉当即做出选择,筷子用力往桌上一磕。
比起前两天蔫巴巴的时桉,这才是他本来的性子。
景淮南无声的弯了弯唇。
中间,护士敲门进来一次,提醒景淮南说是三床的家属已经到了。
三床也是重症,心脏做过搭桥手术,病情变化需要患者过来签字沟通。
景淮南点了点头,说马上过去。
护士把门关上。
时桉嘴里塞得满满的,问:“怎么午休时间还找你?”
景淮南说:“病人生病,又不会分我是不是在午休。”
这是两人吃饭以来吃的最快的一顿。
时桉放下筷子的同时,景淮南说:“我这几天中午估计都没时间。”
时桉看着他“嗯?”了一声。
景淮南重新提起刚才的问题:“刚才问你话,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
“如果你以后每天还来医院找我的话。”
自然要来。时桉抿了抿唇。
刚要开口,护士又来敲门催了:“主任,急诊那边收了一个病人。”
“等我。”景淮南起身往外走。
关门之前,转过头:“时桉,想好了再告诉我。”
时桉离开国际部,一路上都有点恍惚。
回到车上坐下的时候,才对景淮南的冷静、高智有了确切的实感。
他是怎么就从自已这两天胃口不好,和昨天小任嘴里听见的那两句一知半解的话,就快速的分析出来自已的企图和目的?
并精准试探的?
太可怕了这脑子。不怪祁愿成天一口一个学霸的叫着。
晚上时桉是有一个客户的。
“李游——”
听见时桉这个语调的呼唤,李游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先一步抢答:“老大,今晚的客户是海城过来的,现在人估计已经在飞机上了,取消不了。”
时桉支着下巴,苦恼:“好吧,那还真是怪麻烦的。”
他不喜欢把问题留过夜。
景淮南既然已经有了猜测,正如他说的那样,只要自已还想跟他继续吃饭,那就需要给他一个解释。
拖的越久,显得越不诚心。
更重要的是,不说开,时桉总是忍不住猜,景淮南听完会是什么反应,折磨的他睡觉都睡不安稳。
不值当。
时桉给景淮南发了个信息:晚上八点之后我去找你,你有时间吗?
客户都到了,景淮南都没回他的微信。估计又在忙。
今天的客户是一对小情侣,年纪不大,应该是在上大学。
要做纹身的是女生。
她预约的时候跟李游定过风格和要纹的元素。
时桉为了抓紧下班,戴上手套就要开始干活。
“等等。”女生的男朋友开口了。
时桉掀眸,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上半张脸。精致的眉眼让男生一怔,男生缓了缓神,才开口:“那个,我们想换张图可以吗?”
“换什么?”时桉问。
女生拿出手机,扒拉了半天,找到一张加了好几层滤镜小清新风格的网图递给时桉:“这张。”
时桉看了一眼,说:“不做别人的图。”
他正好急着要走,干脆提议:“你想做的话正好可以去别人家。”
女生连忙改口:“不用不用,就按照之前的图做。”
看得出来她之前没接触过纹身,之所以找时桉,也是因为网上夸他的图夸的太狠,跟风过来的。
其实大可不必。
行业内顶尖的纹身师收费2000~5000一小时不等,他的价格都开过万了。
对于不是真正热爱的人确实浪费。
当然,时桉也有私心,不想把自已的作品留在看不懂他设计的人身上。
两个小时的图,晚上八点去找景淮南应该来得及。
二楼就只有时桉自已用,他干活的时候不喜欢关门,尤其对方还是女客户。
割线,打雾,女生时不时的喊一句疼。
她一喊疼,她男朋友就立马过来“宝贝”、“亲亲”或者问时桉“可以缓一下吗?”
时桉没十几分钟就要被打:没主见,不知道要纹什么,不停提要求磨图的;带着对象来指手画脚的;不守时的。
这对小情侣占了俩。
两个小时的图,时桉弄完都已经九点多了。
看样子今天晚上注定是说不上了。时桉从兜里拿出手机,想看看景淮南回他消息没。
一解锁,还真有。
几分钟之前刚发过来的。
景淮南:才看见,在重症没带手机。
时桉算了算时间,他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医院。
一个电话打过去,景淮南这次接的倒是快。
时桉:“你下班了吗?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顿了顿,半晌后景淮南才开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