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皮咬破,滚烫的汁水溢出,时桉被烫了一下,赶忙斯哈斯哈的倒吸了几口凉气。
分开的唇瓣中,隐约能看到他的舌尖。
景淮南用力攥了攥拳,哑声提醒:“你慢点吃。”
低沉的语气听起来很不一样。
时桉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高兴吗?”
景淮南低下头,拨弄两下盘里的西兰花,说:“没有。”
明明就有。
时桉看了眼景淮南餐盘里素的不行的绿叶菜,又看向自已餐盘里食堂的“孤品”玉米。
恋恋不舍的咬了咬唇。
最后还是狠了狠心,缓慢地把它推到景淮南面前:“是没有爱吃的?喏,我的给你吃。”
气的景淮南当即笑出了声。
如果眼神能化为x光线,景淮南现在真的很想看看,时桉的脑部构造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居然会以为,自已是因为没有拿到最后一块玉米而在不高兴。
景淮南把餐盘推了回去:“你留着自已吃吧。”
时桉脸上的不舍立马消失。
生怕景淮南下一秒就反悔似的,在玉米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两个人拿的一样多的量,时桉吃东西又快,没一会就吃完了。
他到景淮南身边,小声问他:“那个……我没吃饱,我可以再去拿一些吗?”
景淮南抬眸看过来:“为什么不可以?”
时桉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低声解释:“刚才人多,大家都没人注意我。这会儿,要是就我一个人去夹菜,他们如果看出来,我不是你们医院的,是不是影响不好?”
景淮南笑了声,稀奇道:“你还在乎影响?”
时桉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怕你影响不好吗?”
“不会。”景淮南说:“你去拿就行。”
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真的就是巧合。
时桉刚去添菜,温子清就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时桉刻意想要避开。
但餐区里,他爱吃的东西就剩下那么两样。
温子清跟在时桉身后,问他:“你刚回国吧?”
时桉敷衍点头:“嗯嗯,让一下,挡着我路了。”
温子清说:“你晚上有时间吗?好久没见,既然遇见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时桉拒绝:“不用。我自已有钱吃饭。你别总跟着我。”要不是在景淮南医院食堂,他早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他的好脾气,换来了温子清的得寸进尺。
温子清侧身挡在时桉身前,问他:“那不吃饭也行,你是不是换微信了,我们加个好友呗?”
食堂里吃饭的人再少,也还有六七桌。
按照温子清这么粘人的劲,不答应,说不定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时桉不想跟个小丑似的站在这被人围观,皱着眉掏出手机:“加加加,你快点。”
总算是把人打发走了,时桉找出新加的好友,毫不犹豫拖进了黑名单。
端着餐盘回到座位的时候,景淮南正在低头看手机。
时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他屏幕上是全英文的一篇医学文章。
时桉问他:“你已经吃完了吗?”
景淮南眼皮都没掀一下,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看来谁吃不好饭,心情都不咋地。
这么面对面坐着,景淮南黑着一张脸也怪影响他食欲的。
时桉笑着主动找话题:“吃个饭还要工作,你们科室没别的人了?”
提起工作,时桉问景淮南:“对了,温子清是你们国际部的啊?”
景淮南抬眸,眸色深邃:“是,怎么了?”
时桉问他:“哪个科室的啊?你们熟吗?”
不熟的话,他下次再缠着我,我正好不用顾忌你们同事关系,直接骂人了。
时桉抬头吃饭,景淮南看不见他问这话时的表情。
没忍住皱了皱眉,说:“没定科室,规培呢。”
“规培?”时桉惊讶的抬起头:“不应该吧,他爸不是慈仁的副院长吗?”
上学的时候,大家一起打过几场球。
在身边同学,大多数人对未来还没有明确规划的年纪,温子清就已经决定好了大学要学医。
他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说,温子清他爸一个私立医院的副院长。
时桉是艺术生,不懂得医学生必须要规培。
只以为这就跟公司实习一样。
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景淮南已经是副主任了,而温子清还在规培?
倒是挺奇怪的。
景淮南看着时桉的头顶,语气冷飕飕的:“怎么?你好像很惊讶?”
时桉凑过来,小声说:“不应该惊讶吗?”
“外界不是都说你们学医的,师门和传承很重要吗?”
时桉忍不住八卦的心,问:“那他爸怎么没给他争取一下?”
坐下之后一共说了不到十句话,还句句都是问别人的事。
景淮南绷着脸,收起手机:“他自已实力不行,他爸是院长也没用。”
“哦。”时桉点了点头,明白景淮南的言外之意了。
然后继续低下头,专心的啃着鸡翅。
吃的摇头晃脑的。
自然也就没看到景淮南阴沉的脸色。
这鸡翅做的不错,时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随口道:“看来学医光拼爹也不行啊。”
上扬的嘴角看在景淮南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景淮南看着时桉,哂道:“拼爹也要看爹的资源够不够。”
景淮南说:“他爸还有个小儿子,也是今年医学院毕业。”
言外之意,温子清是不被看重的那个。
时桉喉间一哽,猛地抬起头。啃了一半的鸡翅,掉在餐盘中。
昨晚,扰了他整夜好眠的,那个梦境里的画面,又一次闪现在眼前。
心头泛起异样的酸涩。时桉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不吃了!”
景淮南看着站起来的时桉。眯了眯眼,冷着脸问他:“说别人的事,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时桉眸底都在冒火,看着景淮南,语气冲的能呛死人:“我没睡好!我胃口不好!我吃不下去!”
景淮南沉声:“说实话。”
“饭菜不合我口味,你自已吃吧!”
时桉说完,没再给景淮南开口问他的机会,直接拿起桌上手机,大步离开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