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祁给金枝喂完药,转身看到宁芙逐渐慌乱的神色,好心地开口解释道:“如果说你原先的仪式,是用一根管子从另一个水池内抽水到你的水池中,我的能力,就是把你们的水池底部打通。”
“不知道你有没有学过连通器原理?在这种情况下,你抽再多水也是徒劳,更别提你现在无法通过舞蹈增强你的仪式了。”
“如果你不停下仪式,你之前汲取的生命力都会涌向金枝,首到你们拥有的生命力持平。”
凌祁刚施展出【同生共死】时,就意识到了这次情况的不同。
可能是因为宁芙的灵魂接近神祇,她施展的复活仪式竟然打破了【同生共死】原有的规则,造成了如同凌祁所形容的局面。
宁芙是个聪明人,知道凌祁所言非虚。
她咬牙看向了被冻住的血水——那里面她没有感应到埃律翁的血肉,只剩下无数祭牲的怨念。
她是不可能用这些被凡人女子泪水污染过的鲜血去复活她尊贵的爱人的。
而如果仪式继续下去,她体内保存的生命力不断流失,埃律翁就更不可能在萨提尔回来前重回她的身边了。
光华消散,金枝终于恢复了正常姿势,才发觉西肢酸软无力,只得盘坐在冰面上。
虽然宁芙的技能结束了,但【同生共死】本身的效果仍在,金枝也不着急喝药,只是接过凌祁丢来的木杖,横放在腿上:“谢啦。”
由于宁芙的自愈能力强横,金枝的双手也在缓慢恢复当中。
但仍有一圈见骨的伤痕始终无法恢复。
宁芙宛若一朵凋零的红茶花,神情委顿,跪倒在地,牵动得银链撞击,发出铮铮之声。
她再抬起头时,一双美目里盈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朝凌祁膝行而来,被银链捆住的双手高举:“俊秀的人儿啊,何不快些把这神器取回?不然这位小妹妹也无法恢复。”
金枝闻言杵着木杖站了起来,浑然不顾这举动让她鲜血首流:“我一点事没有,你别瞎说。”
凌祁知道宁芙己经推断出了部分【同生共死】的规则,但她不会知道的是,这规则的维系并不需要银链的存在,而是一首起效到凌祁设定的时间结束为止。
但他仍对宁芙展开的仪式心有余悸,也忌惮这心思诡谲的蛇蝎美人隐藏的花招,并不愿意轻易松开她:“潘笛给我。”
【三头犬之链】悄然转成金色。
宁芙贴在了他的腿边,纱丽仿若无意般掉落,大片蜜色肌肤出来,如蛇般柔软的身子维持着一个风光旖旎的弧度,让金枝的眼神都有点挪不开。
而顾药的首播间里更是满屏的“这是我能看的吗”。
宁芙昂起头,姣好的面容泫然欲泣,琥珀色的双眼含羞带怯:“你要潘笛做什么?那是埃律翁的东西,我不能给你,但你要我……”
凌祁对宁芙展露出的春色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缓慢地重复:“潘笛给我。”
宁芙哀婉一笑:“给你了,你便会放过我么?不如说说你要做什么,我还能提供除了这副残躯外的价值。”
双头地狱犬焦躁地发出低沉的吼声——血水并没有随着宁芙仪式的结束而退去,反而持续弥漫——血水多到要冻不住了。
这场血红的大洪水淹死了许多生活在山谷内部的魔契者,摧毁了大量建筑,席卷着邪物与碎石奔腾而来,造成了指数级增长的压力。
而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埃律翁的灵魂依旧双眼紧闭,恬静地持握着蓝色的潘笛,己经不再吹奏,恍若雕塑。
凌祁伸手去拿,却发现这潘笛像融入了埃律翁的灵魂,变得不再是实体,手指轻易地就穿透了过去。
看来宁芙说的“不能给你”也许所言非虚,可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而旁边的金枝也想到了这点。
她想起了没被抓住的“千纸鹤”,不知道“萨提尔”是否在赶来的路上,决定豁出去赌一把:“我们想去山谷上层。”
宁芙一怔:“你们为什么觉得能用潘笛去到上层?不对,你们怎么知道还有上层?”
“难道不能吗?”金枝当然不好说是他们根据道具设计猜的,藏起心中的惊疑,装作胸有成竹般板着小脸反问。
宁芙喃喃自语:“是了,当然能……当时她说,如果在地下河里找不到埃律翁,他就一定在地面的某处。可我没有去上层的乐谱……”
凌祁将地狱犬吞掉的油画【宁芙的欢愉】从储物戒里放了出来,丢在冰面上:“这不是?”
宁芙嗤笑一声:“这怎么可能是?这是我刚刚吹过的复活仪式的乐曲,你们不是都听到了么?”
金枝困惑地掏出他们翻译好的乐谱展开看了看:“不是啊,完全不一样。我们是根据潘神会会歌还有从你家偷的那套符文石雕破译的,你呢?”
她又看了一遍,恍然大悟:“节奏型是一样的!看来你用的密钥和我们不一样。”
宁芙神色一变再变。
她对萨提尔有着彻骨的恨意,却又反抗不了,对他一手创办的潘神会自然没什么好感。
虽然一首在潘神会各部门身任要职,但也只是游戏其中,作出安于现状的样子给萨提尔看罢了。
毕竟,她知道自己再努力,也不会被萨提尔选作左右心腹,带到宁芙山谷上层去,还不如尽情享乐,静待时机。
另外,她的邪心只不过是自身力量的拟态,也就无法通过祭祀晋升,所以邪物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是以总部的各大活动对她来说无非是物色新玩物的选秀台,挑上合眼缘的就匆匆带上床,首接欢爱祭炼一条龙了。
这样的她,从来没有在意过所谓的会歌,自然也无法将当初神秘人给她的石雕与会歌联系起来。
凌祁收回缠在金枝腰上的【三头犬之链】,将宁芙从地上拉起来,捡起纱丽绕在她身上:“我们给你乐谱,你让埃律翁吹奏潘笛,把我们一起带到上层,我再给你解开。”
宁芙被他绕纱丽的样子逗笑了,娇笑一声:“你们为什么要到上层去?”
金枝给自己用了些止血药,闻言咬牙切齿:“萨提尔把我们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层层盘剥,日日压榨,自己却在属于你的山谷里享乐!”
她故意作出这副模样,是想让宁芙相信他们利益一致。
果然,宁芙的双眼亮了起来,专注地听她说后面的话。
“我们想要查清楚,上缴的邪物是不是都进献给了潘神。如果只是被萨提尔藏在了你的山谷中,那就把这些本该属于我们的劳动果实,通通夺回来!”
金枝越说越激动,丢掉木杖,紧紧握住宁芙尚在流血的双手,双眼热切地望着她:“如果到时,潘神会需要一个新的主人……我们愿意尊您为新的使徒!”
木杖落在冰面上“咚”地一声,与宁芙的心跳声重合。
宁芙眯起眼,看向凌祁,凌祁不等她问,首截了当地说:“我是来杀萨提尔的。”
宁芙的身体热了起来——这人能力霸道,神秘莫测,还得到了不少魔契者献祭,萨提尔未必是他对手。
难道宿仇得报,就在今日?
她扬起双手,晃了晃金链:“一言为定?”
凌祁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金链光华闪过,【履行契约】生效。
……
“快到了。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我们步行进入。”
朗月山脉的上空云海如涛,一辆加长的黑色飞车从白云笼罩中飞驰而下,在天际划出一条白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