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一家子人走后,母亲在大舅妈的陪同下去灵堂陪着父亲了,房子里就剩下林磊、大舅还有冯国璋。
林磊首先朝着冯国璋躬身行了一礼:“今天谢谢您了!冯部长。”
“怎么?这会我又不是你冯叔了?”冯国璋一脸调笑地看着林磊。
林磊知道自已那点小心思被冯国璋看出来了,不过倒也没有多尴尬,于是接着道歉道:“冯叔!不好意思啊,这不我们家孤儿寡母的,也没办法……”
“得,停停停!你这冯叔既然叫了就一直叫下去吧,你父亲的抚恤金还有工作介绍信到时候我会让人连他的一等功勋章还有证明一起给你们拿过来。”冯国璋也算是知道了这林磊就是个小狐狸,不过他倒是真喜欢,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家伙了,于是追问道:“怎么样?长大了要不要当兵?我给你留个当兵指标?”
林磊摇了摇头笑道:“谢谢你了!冯叔,不过不用了,我成绩还不错,就算去部队我也会考军校去部队的。”
“有志气!那行,之后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去武装部找我也行。”冯国璋给林磊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林磊。
“谢谢冯叔!”林磊接过名片乖巧地道了声谢。
“行了,你个小鬼头,我先走了,你们应该还有事,就不用送了。”冯国璋起身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外走去。
“那行,我送您到门口。”林磊还是起身送冯国璋到了门口,等冯国璋下楼后才回到客厅。
见大舅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已,林磊直感觉有点心慌,笑着说道:“大舅,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行了,臭小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家里你这一辈就你心眼最多,也挺好,说吧,单独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说吧。”大舅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
“大舅,要不说您能当领导呢。”林磊调皮地给大舅竖起了大拇指。
“臭小子,快说,要不然我就走了啊!”大舅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得得得……大舅,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林磊也不敢再皮了,他也确实好多年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大舅,你也知道我妈那人,性格有点软,而且有时候又挺倔的,不会去求人,我是有两个事情想让大舅帮个忙。”
“哦?说来听听。”
“第一个就是我妈的工作,这不到时候那个涟钢厂的指标下来,我妈那么瘦,去干工人她也不适合啊,她以前干过代班老师,你看能不能找点关系让她去学校或者机关工作啊?”林磊说完,静静地等着大舅的回答。
大舅见林磊在那盯着自已,没好气地说道:“接着说啊,我当多大个事,不行我就把她调到株市去,这都是小问题,接着说。”
林磊见大舅答应下来松了口气,于是接着说道:“那大舅,工作的事对你而言都是小事,那接下来这个事情就更简单了,把我和我妈的户口转到株市河西去呗。”
“哦?”听到林磊的话,大舅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一番考校的心思。“你可知道株市河西现在可是农村户口,你们现在是城镇户口,为什么不调到河东去呢?”
“大舅,今年我们国家就要加入WTO了,国家大力发展经济,你看河东还有开发的余地吗?那必然会开发河西啊,这时候去河西多好?”林磊总不能直接告诉大舅我想去河西当个拆迁户吧,所以也只能侃侃而谈道,主要还是上辈子没读多少书,光打架看美女去了。
“臭小子,不错啊,要不然长大以后去官场混混?”大舅是真心感觉林磊这小子不错,聪明有心机,懂得借势,比家里的几个小辈都强。
林磊当然也不会直接告诉大舅我只想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保护好老妈就行,只能说道:“大舅,我才13岁,这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也是。”大舅拍了拍自已的额头,心想自已确实有些着急了,主要是林磊的表现也不像个13岁的孩子。“行吧,你说的两件事我都会去办的,要不然我直接把你们都带去株市吧,免得那家人再来烦你们。”
“嗯……这个……我得问问我妈,毕竟外公外婆在这边,我不知道我妈愿不愿意。”其实林磊还是挺想离开涟钢的,毕竟这就是个伤心地,而且湘中市只是个四线城市,株市虽然比不上省会,但也算是三线偏向二线城市了,发展潜力比这里大很多,不过母亲是个念旧的人,而父亲又葬在这里,他估计母亲不会想离开的。
“行吧,你妈也是头倔驴,等办完你爸的事,我们到时候再找她谈谈吧。”大舅也是无奈。
他最心疼的就是这个二妹,毕竟他很小就去当兵了,家里大妹又嫁人了,小弟又不管事,所有家里的重任就都落到了这个二妹身上,因此也一直想弥补她,可惜她就是个死倔的性格,无论多苦都不开口。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磊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每天,他都要迎来送往络绎不绝的祭拜者。从早到晚,人们不断地前来,让他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歇。
同时,守夜的人也来了不少,整个家都被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所笼罩。然而,这一切都有大舅妈在操持着,林磊和母亲相对轻松了许多。大舅则每天沉浸在酒精中,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蒙子,醒着的时间少得可怜。
期间,徐老师和几个同学来到了他家。他们送来了一个花圈,表达了对林磊父亲的敬意。
徐老师关切地看着林磊,轻声说道:“在家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落下的课程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补回来的。不要太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磊听着徐老师的话,心里不禁腹诽:“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着急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但还是礼貌地向徐老师点头感谢。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起灵的那天。那一家子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只有几个表哥表弟陪着林磊,一起将父亲送上了山。
母亲一直在哭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这几天来,她的哭声就没有停止过,林磊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放弃。
他只能让身为医生、从深市回来的小姨一直看着母亲,毕竟她们两个的关系最为亲密,小姨算是母亲一手带大的,也最宠她。尽管林磊对这个后来跑去拿绿卡的小姨并不太喜欢,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明白只有小姨能给母亲最好的照顾。
林磊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悲痛但更有一种释然,因为他知道,至少现在已经变得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他不用再像上辈子一样,只有靠拳头才能保护自已了。
来到坟前,父亲已然入坑,就差最后的告别就可以填土了,母亲一直在往上面扑,几个姨妈合力才拉住她。
林磊反而一脸平静,跪在地上给父亲磕了三个头,用只有他自已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父亲,也许是你在天有灵,才让我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吧,放心,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照顾好妈妈的。”
说完,林磊再次给父亲磕了三个头,于是便让人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