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很踏实。直到临近七点，楼上剁饺子馅的声音太大，才把陆今安给吵醒。
他伸手往旁边摸了一把，靠外侧的那半边床单已经凉透。
陆今安揉着眼睛下床，结果一推开门，客厅里也没人。
“爸？梁庭秋？”
没人理他，陆今安被冻的打了个冷战，连忙坐在沙发上，用梁庭秋的被子把自已裹得严严实实。
温臻掏出钥匙开门。两人一进屋，就看见陆今安坐在沙发里打盹，只露个脑袋在被子外面。
活脱脱一个大号的三角饭团。
开门带进来一股冷空气，陆今安吸了吸鼻子问温臻：“爸，你今天不上班？”
“请假了。”温臻一边换鞋一边回答。然后走去厨房，把买的早餐都倒在碗里，端上桌子，拍着陆今安的肩膀催他：“去洗漱，吃饭。”
三个人，桌上光是主食就摆了五六样。
陆今安捧着粢饭团小口小口的咬着，然后感慨道：“买太多了，吃不完很浪费。”
温臻哼了一声，说：“问你男朋友什么，他都说吃的。”
陆今安张大了嘴，转头看梁庭秋：“啊？”
他“啊？”的是，怎么睡了一觉起来，温臻叫梁庭秋的称呼就变了。
而梁庭秋也愣住了。
早上太紧张，温臻问他什么，他都只顾着点头说好，结果一个没注意买了这么多。到头来还得全吃完。
梁庭秋笑了笑，看向陆今安：“叔叔说你太瘦，怕我吃了你的那份，再饿着你。”
上次这样坐在一起吃早餐是什么时候，陆今安已经记不得了。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
赶紧低头，趁着喝豆腐脑的功夫，强忍着咽下喉头里的酸涩。
父子俩同时空出来一天的时间不容易，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饭后，梁庭秋借口要去商场买件衣服，把时间留给了陆今安和温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今安起身收拾桌子，被温臻摁着手腕让他坐下：“放着我收拾，你手上有伤别弄这些。”
刚才吃饭时忍下的眼泪，又有点儿要卷土重来的意思。
陆今安吸了吸鼻子，重新坐下，想说的话很多，到了嘴边，却只喊出一句：“爸。”
温臻看着陆今安的眼睛。不想再听他说什么道歉的话，索性直接续上昨天晚上的话，说：“他终归是要跟你过日子的，你自已喜欢就行，不用再跟我说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温臻叹了口气，又开始自我反思：“这事也怪我太粗心，工作太忙忽略了对你的关心，早一点知道还能多跟你聊聊。”
本就委屈着，陆今安听完温臻的这番话后，情绪瞬间压制不住。一汪眼泪霎时充盈在眼眶中，蓄满。
陆今安连忙仰起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深呼吸几次，等泪水慢慢退去后才哽咽着开口说：“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不生你气。”温臻看着陆今安，轻声道：“爸这个年纪，什么都接受得了。”
或许是经历过爱情里的生死别离，温臻倒是比旁人看得开许多。
丧妻的二十多年里，关于爱情，他早已心态豁达。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没有什么比爱人活着、陪伴在彼此身边还更重要的事儿。
可他看的开，不代表陆今安的亲生父母看得开。想到这一点，温臻面上露出担忧之色，问陆今安：“小安，你爸妈那头，也同意吗？”
陆今安没说话，抿了抿唇。
温臻看出来了。
沉默了半晌，说：“不同意你也别太倔。毕竟分开那么久，亲生母子之间也要培养感情的，要多顾忌着他们点儿。”
说到这温臻顿了下，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问陆今安：“你回南临这件事儿他们知道吗？”
“会不会不高兴？回去要好好说。”
“你家里毕竟还有一个哥哥，他们偶尔偏心也是正常的，你回去之后是不是……”
温臻平日里不是话多的人，此刻却不知道怎么，一句接一句的拉着陆今安嘱咐个不停。
说的陆今安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他吸着鼻子，胡乱抬手擦了下眼角。
本来不想哭的。
本来想问问温臻，为什么总是躲着他。但好像这一刻，不用问出口，一切都有了答案。
“你等我下。”温臻说完一半，突然起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张银行卡。
“既然不住家里，回去抽空的话就去看看房子吧。你们两个人不用多大……”说到这儿，温臻想起梁庭秋早上见什么都要买的样子，改口道：“还是买大一点儿的吧，你那个男朋友看着家境不错，谈恋爱不要总住在人家家里。”
办公室的同事还真有一个儿子前几个月刚结婚的。同事给买了套一百四十平米的房。
温臻想了下，说：“你自已去看个二百平左右的吧，卡里钱应该够。”
陆今安感动到一半，一下就怔住了。眼睛瞪的老大，睫毛上还挂着湿气，抬眸看着温臻，问道：“爸，医院给你提院长了？”
温臻哼了一声：“什么院长？”
陆今安问：“那你卡里钱哪来的？”急诊科那点儿固定工资，差的远呢。
温臻把卡往他手一塞：“前段时间价格合适，正好把爷爷的老房子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