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云苍这才放心,不然这上千岁的面子,恐怕要被踩在地上。
雨师站在台侧,看向台上的顾筱楼,与有荣焉。
顾筱楼沉默走下演武台,她被万众瞩目,却有一双眼中藏有烈焰。
她转头望去,茫茫学子,浩如烟海。
夜晚,顾府众人与谢轻轻正在林中,一同欢庆。
“滴答,滴答……”不知从何处传来水声。
一名女子脸带黑纱,从夜色中穿过。
她望着她们喜悦笑容, 也笑出声来,只是笑声惊悚。
顾筱楼向林后望去,只有群树与黑暗。
身后的寂静,与这热闹场景倒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翌日,冬寒未散,白雪又下一场,四处白茫茫一片,引得人只想在被中躲懒。
因雪路难走,为雨师洒扫的侍女来得格外迟。
雪厚难扫,她改了道,向雨师屋外走去。
只是扫着扫着,扫出不对劲来。
扫帚根部混着白的雪、浊的水、臭的血,越扫越脏。
地面上很快露出一片血红,侍女三魂五魄震上一震。
她松开扫帚,快速往外跑去。
她跑到门口,还摔上一跤,她眼神惊恐,又扶着门框爬起,向院长住处跑去。
小侍女慌慌张张,对着门外侍从道:“血——好多血!”
侍从等她下文,示意她慢慢说。
侍女断断续续说道:“雨师——雨师出事了!”
笑婆得知消息后,迅速来到雨师屋中。
召集来的一众扫完雨师屋前,只见正中央,大片血迹。
血迹中写着字,如今却被扫得看不清楚,只剩下一撇一竖。
院长细看,未得头绪。
雨师只有两位亲传,这事肯定也要知会她们。
院长命人将向晚渔、顾筱楼找来。
只是院长派的人找到向晚渔时,向晚渔早就没了气息。
学院开学之际,惨失一师,惨死一学子。
若这消息走漏,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向晚渔同窗报信,道:“向晚渔乃自戮,留有遗言。”
信中提及:雨师一直对她若即若离,两人发生亲密事后,对她更是不理不睬,她无颜面对同窗亲友,饮恨自尽。
院长下令,此事严封,不准再有泄漏。
顾筱楼得知消息,思绪万千,她走到眭戒楼,眼眶微红。
院长望着她,安慰道:“没找到尸体,就算好结果。”
至于向晚渔的死,几人心中都有狐疑,只是仵作查验尸体后,证明她实非处子。
顾筱楼来前,已将雨师院落看过,她面色沉沉,道:“此事应与我有干系,昨日我在台上提及雨师,今日雨师就惨遭伤害。”
笑婆看向顾筱楼,道:“若要害人,早有心思,事情未明,不要轻易罪已。”
顾筱楼面色稍霁,她对着院长说道:“可否容我看看向晚渔的尸体?”
院长道:“可不算巧,她那尸体已被家人带走。”
顾筱楼十分疑惑,道:“此事消息封锁,就算告知家人也不可能这么快……”
院长叹息一声,解释道:“向晚渔这学子,身世复杂,娘亲就在稷无。”
“此事出后,她娘大哭一场,向副院请辞,人已离开稷无。”
笑婆看着院长,失望道:“你怎么糊涂起来,尚未查明,怎可让她轻易离去。”
院长面有难色,道:“副院欠她一命,再三求我,我能如何?”
“此事,不管结果如何,若她所言为实,终究是一桩大丑闻。”
“她不与我们追究,只求带女儿离开此处。”
笑婆矮小,头上仅剩不多的毛发,气得打个直挺,要不是他顶着个院长的名号,她都想给他一拳。
顾筱楼失落走回寝舍,心下难平。
风,寒风,凄凉寒风,她站在窗前,冷风呼啸而过,灵力护体仿佛失去作用,它们无孔不入。
她又走到床前,轻轻掀开被角,被子被她身上的寒气所惊,冻得打个颤,不想再为她吸走寒气。
募地,她坐起身来,往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陆陆续续冲刷她的思绪。
她陡然想起与这件案子相关的人,无论如何都与这向晚渔,脱不开关系。
副院长终究是个副的,按照院长往日的性子,不该如此。
过了三盏茶的功夫,她敲开院长的屋门。
院长并未睡下,衣裳齐整的在等她。
他将手里的字条交给顾筱楼,道:“此事,我未曾助你,这都是你自已所查。”
顾筱楼微微颔首,她已知晓此中利害。
院长又看着她,道:“我只给你三日的假。”
顾筱楼轻声应下,道:“希望能一切顺利。”
次日清晨,太阳尚未按时照耀大地。
天空中灰蒙蒙,空气中徜徉着雾气,附带上一丝湿冷。
易容成男子的顾筱楼,正“咣咣”敲打客栈的门。
有人听见动静,打着哈欠来了一句“一大清早,怎么还会有客来?”
小厮打开房门,见着身穿藏青色长衫的书生,后面背个书笼,脸上还有几片污垢。
他斜睨一眼,道:“你这书生,看着瘦弱,力气倒不小。”
顾筱楼尴尬一笑,应声道:“昨夜下雪,小生被困破庙。”
“这不……雪停,日夜兼程,想着早点找个客栈,能睡个热乎觉。”
小厮态度一般,说道:“你先看看店里陈设,我们客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便宜,店里除了老板娘,就我一人。”
“你要是嫌弃,趁早再换一家。”
顾筱楼佯装呆愣,又张望四周,道:“不妨事,这里比起破庙好多了,我先住一天。”
小厮混不吝地说上一句:“来的早,多收半日银钱。”
顾筱楼依言应下,看着就想早日找个歇脚的地。
她往木梯走去,又被小厮叫住:“胖子住楼下,瘦子住楼上。”
她顿住脚回头,连连答应道:“好好好,跑了这么些路,不差一个爬梯的功夫。”
她虽身轻,踩着那木梯,也难免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木梯上还抖落零散尘灰。
这间客栈如不是因为价钱便宜,恐怕早就关门大吉。
她赶了一夜的路,拍死房中三两只小强,将床榻上铺一层薄薄的毯子,睡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