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明一暗打量尸体,嘴唇发紫,瞳孔散大,确实是中毒死亡征兆。
顾筱楼发现脚心有一个细小孔眼,如黑色脚痣一般,寻常人难以留意。
这伙贼人中,只有两人没有细小孔眼。
她用精神力查探一人,脚底果然有一小截空洞处,如若不是这人已死,恐怕不出两日就要愈合,难以探查。
这位代城主目光紧盯顾业,趁着顾业打量尸体时,他也在打量顾业。
顾筱楼扯扯顾业衣角,示意他已然查出端倪所在。
顾业直接起身,承发房的人见此情形,便递上几人死亡前审讯信息。
顾业想要再问,发现这人居然是个哑巴。
县官见其疑惑,主动解释道:“这人此前感染寒症,颇为严重,嗓音难以发出。”
顾业看完案卷,对着代城主道:“此事诡异,还得再留两日,我观代城主家中,景致甚好,你给我备上两间上好厢房即可。”
顾业语气霸道,不容拒绝。
代城主即使心中有鬼,也只能依言应下,看顾业的样子——不过是个傲娇纨绔。
与此同时,季染尘正坐在顾业院外踱步。
顾袖嘴里鼓囊着糕点,她已经好久没享受惬意时光,要不是她一心要为自家哥姐盯着季染尘,她才不早起。
顾袖嚷嚷道:“你好烦,走来走去,来来回回……”
季染尘跺跺脚,又一把夺过她手中碗碟,将食物塞进嘴里。
顾袖气道:“你是在报复我?”
季染尘眼珠转转,道:“我只是肚子饿,我这是好心帮你,你看你脸圆如月饼,可不能再吃。”
顾袖气急,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向他泼去,季染尘东躲西藏,这会儿两人竟然嬉笑打闹起来。
两人在冬日闹出汗来,一齐坐在台阶上,手捧着脸发呆。
入夜,外面下起雪来,雪花借着冬日寒风,飘落在地,为明日的积雪堆,贡献自已的一分力。
顾筱楼趁着雪未下大,又来到起缘山。
她心中仍有疑虑,只能先斩后奏办了她的事——揭棺椁。
躲过卫队,她将脚套上棉布,又将手套上雾珠缝制的布套。
她对着棺椁行了一礼,道:“事急从权,如果你们还在里面,我先在这里跟你们道歉。”
她以手揭开棺椁,发现两人尸体还在,只是成了两具白骨。
顾筱楼心中默念:“难道真是我想多?”
她面上犹豫,摸着黑来到老者的屋子。
此时她来得正是时候,老者正在屋中与人交谈,他说道:“这事不成。”
对面那人说道:“再去一回,若那墓穴中真没有入口,我们就放弃。”
老者继续道:“你们的人不讲道义,我说过不准私自动先顾侯棺椁。”
男子讪笑道:“他们是盗墓贼,况且您发现时,若不是您的打斗声惊扰守陵士兵,也不会引来顾侯子女的查探。”
老者眼中光晕渐甚,耳朵动了动,脚下便往屋外疾驰。
老屋年久失修,今夜又下雪,即使顾筱楼有意躲避,终究被听到声响。
顾筱楼情急智生,命令洪息兽变成一块屋瓦,挡住她所立之处的脚印。
至于她之前的脚印,早已被她随手清理干净。
老人踩住那块掉落屋瓦,用脚轻碾。
洪息兽给身上套上一层保护罩,又把自已衍化成碎裂不堪的瓦片,才侥幸逃过一劫。
顾筱楼见他脚力如此惊人,不禁有疑,按理说宿老的修为是难以比肩顾侯。
可观他脚上的力道,却与顾侯不相上下。
她按捺心中疑惑,在这雪夜蹲守片刻。
这回她消耗灵力,在脚上加持术法,木屋不再发出声响。
片刻后,与胡老交谈之人开门出来,只见他腰间别着一把腰锥,不难看出他是一个盗墓贼。
盗墓贼走后,老者脱袜暖脚,脚心竟有无数孔洞。
“看来那伙人的死全是他所为,只是这外出贼人是否知道这些人真正死因?”
“那毒明显是——人将死之时硬灌进去。”顾筱楼这般想。
按理来说他境界肯定未到气境,至于那脚——应是他一门脚上功法。
老者极为宝贝这双脚,用那粗粝的手给脚慢慢揉搓。
顾筱楼相信自已的直觉,便急切下山走去。
洪息兽在路上叫嚷道:“这老头,可疼死我,若不是我机警,早就露馅。”
“上回搞砸事情,被母亲念叨,这回为母亲,我可是受大罪了。”
洪息兽说完,便想往顾筱楼的怀里跑。
顾筱楼揉揉他的脑袋,说道:“干得不错。”
至于离城城主之事,次日一早,光是看那代城主的夫人、小妾咽口水的样子。
就知道这代城主平日里有多抠搜,或者拮据。
因着她与顾业的桌上摆上一大桌子的早点,若是她们平日里也吃得这般好,总不至于嘴馋成这样。
尤其是旁边的小子,口水都流了下来。
他擦了擦口水道:“爹,我可以坐下吃吗?”
代城主脸色暗沉下来,道:“嗯?等贵客用完。”
随后代城主躬身,咧嘴一笑道:“顾公子、顾小姐快请用。”
顾筱楼佯装吃不惯,草草了事,顾业见此也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等到两人用布帕擦嘴、净手后,顾筱楼才明白风卷残云是何模样。
在那男童看见代城主点头后,一干人等坐下。
桌子上的食物就像被施展“消失”术,只剩下一两个点心。
代城主夫人高声喊道: “儿——碟可不能吃!”
代城主用巴掌把脸一捂……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代城主的假笑快要维持不住,他道:“让您见笑。”
顾业还是想着顾彦的模样,嫌弃道:“真是没眼看,妹妹我带你出去走走。”
顾筱楼道:“哥哥,我正有此意。”
两人回到马车上,顾筱楼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哥,你学二哥真是模仿到精髓。还有那外城主的假面,我感觉……”
顾业笑着说道:“感觉要碎——”
顾筱楼点点头,继续道:“看不出大哥平日里一本正经,我原以为你要跟大夫人一样……”
顾筱楼觉得自已失言,对着顾业道:“抱歉,大哥。”
顾业笑笑示意无事,说:“无事,我本就与娘的性子相近。”
“只是近墨者黑,顾彦和我相处时日多,从小看到大,哪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