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宰有规:凡十二侯以上,一载述职与上公,九载述职大朝会。
稷无一处庄子上,有男子体态婀娜,长得清秀俊美。
他绕过几处厢房,又转个弯而后拐到一处柴房,于柴房后抽开几根柴木,放置在墙上,而后就又一排长枝铺在外面。
时隔不久,有人从隔壁的屋子爬出,拨开长枝,又继续龟缩在地底。
那体态婀娜的男子回到住所,他竟是一家小倌馆的老板。
侍从快步上前迎接,问道:
“公子,上面那位爷有一阵子没来了,今晚还来吗?”
男子拿起手帕抹了眼角一滴泪,他眼神复杂,轻声开口:
“他会来的,他这个没良心的欠我些情债。”
他坐在镜前,穿上红衣,又给自已点了个泪痣,看起来十分惑人。
身旁的侍从见他这番打扮,又夸赞起来:
“公子打扮起来确实俊俏,少有能比,难怪您不愿管馆里的事宜。”
“若您下去,这馆里众人恐怕要怨声载道。”
男子微微一笑,正想继续说话,异变突生,他整个人青筋冒出,强烈的痛苦,使得这些青筋看起来……像是游走在身上。
男子像是努力在克制,只听他大声呵斥道:“出去!”
侍从关心男子,滞留未出。
他实在放心不下公子这番模样,关切道:“公子可是那怪病又……”
还未等他说完,那公子的舌头伸长,竟然直接捅进侍从心脏,他舌尖一卷,吃了起来。
“公子……”侍从发不出声了。
吃完后,他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
他看见地上的尸体,沉默不语。
不多时,转身走到门外,于窗外的花园摘下一片叶子。
吹了一段曲,没过一会便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便有男子跪在地上。
公子看着他,声音轻柔冷漠:
“这次不要埋在阁楼的花圃里,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入了夜,“五官易位,换形改貌。”薛怀渡扭曲了五官,整个人宛若另外一人。
他又捏了捏自已的嗓子,改换了声音。
他易服来到小倌馆,找到了这位老板。
薛怀渡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对着男子说道:“今又发作?”
男子眼神中带着讥讽,不愿配合:“你把我这条命救回来,我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你还能喜欢多久?”
“不过是你薛二公子的一介玩物而已。”
薛怀渡上前抱住男子,而后嗅了嗅他发间的香味:
“别说这些丧气的话!”
而后两人一起坐在桌边,桌子上放了几样——龙须酥、蜜饯、云片糕。
“快先吃些蜜饯。”只见薛怀渡挥挥手。
侍从已从外面端上一个巨大圆盘,圆盘盖了层布。
揭开布后,是一个精美的盖子,盖子透明,还能看见里面的物件。
鲜血淋漓,恍惚间还在“砰砰”跳动,一眨眼,又沉寂下来。
男子任性拒绝,推开这圆盘:“我不吃。”
薛怀渡生气,似乎要发怒,又忍了下来:“邹彦!”
他好意哄道:“等过段时间,老丹师抽出空来,我让他给你做成丸子。”
“到时候再加些辅料,就不会难以下咽。”
薛怀渡情真意切,看起来确实是用了心。
男子终于正视薛怀渡,问道:“真的?”
薛怀渡点点头,又感慨道:
“可惜这妖丹难寻……能幻化人形,道行高深的不过寥寥。”
邹彦终于在薛怀渡的劝导下,吃了下去。
两人歇下,男子见薛怀渡身上有别的痕迹,阖了阖眼,流下泪来,一言不发。
薛怀渡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沉浸欢海。
次日一早,薛怀渡来到那处院落,他掀开布置,再入地底。
老丹师正守在丹炉前,他手上戴着荼白色的手套,手套似还涂抹了一层物什。
他走至笼前,便去挖啼鲵兽额间那抹红,啼鲵兽早已被割了舌,发不出半点声响。
旁边一个桌子上放着两个鎏金盒子,老丹师将炼完的药放进其中一个盒子。
他看向薛怀渡,发出声来:“多亏公子将自已的两只爱宠送来,不然这一批丹药怕不能如期炼完。”
薛怀渡说道:“还算及时。”
“公子,知情的人,都处理了吧?”
薛怀渡眼神闪烁,并未开口。
老者见其眼神,似乎想到了公子某些心结,他低声说道:“是那小公子还未善后?”
“你与那公子本就是孽缘,你于火道天赋异禀,天生就带邪异,需要调和之事。”
“无论男女,注定是你命中过客。”
老丹师见薛怀渡并无反应,喃喃自语:
“他本该是个死人,当年我就不该一时心软。”
薛怀渡知道老丹师的疑虑,回应道:
“我已在他平常所吃食物中下了药,他会慢慢忘记我,慢慢忘记他的过去,慢慢忘记他原是个人……”
他眼里似有不忍,与平日阴狠的样子判若两人。
老丹语重心长地说:“只有死人碎魂才能保守秘密。”
他话里有话,薛怀渡一听便知,可惜薛怀渡没有反应。
他看着薛怀渡摇了瑶头,而后又拿出一枚绿色的丹药碾碎,将碎末洒在那两个鎏金盒子上。
“公子记得我说的话,切不可徒手触碰外盒,若有意外,服下我给你的那枚双纹丹药。”
夜半三更,邹彦还未入睡。
“邹小公子,别来无恙。”老丹师浑厚而苍老的声音传出。
男子散发,从床上坐起,平静地说道:
“老丹师,可是来杀我?”
老丹师颇为惊讶,问道:“您不意外?”
邹彦抚摸着头发,轻笑道:“这不是你们惯用的手段?无用则弃,反正我本就该死。”
他搅了搅发丝,又道:“我只想问一句,他知道吗?”
老丹师叹息,随后点点头。
邹彦没有忍住,哀切之色还是露了出来。
老丹师对着邹彦一扬,绿雾弥漫。
邹彦吸收绿色雾气,慢慢倒下。
过了一个时辰,他又坐起,邹彦有些混沌。
他摸到手边多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此地已不可留,今后江湖任君游,留此妖丹,服后将不再受限,阅后即焚毁。
殊不知有人早就找到了妖丹,只是私心不愿给。
他轻声哭泣:“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