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簌簌时,腐烂枯萎的叶子叫这深秋的冷风从远方吹卷了过来。
长街之上一片萧条,
妻主进城时,江斯蘅怀里揣着把小刀,眉眼阴冷面无表情。
但他暂时不想跟她起冲突。
于是就找了一个自认还算隐蔽的地方,并,稍微做了些掩护和伪装。
但,
“哎嘿,”
此女心机十分深沉,不知怎的竟发现了他。
手欠的妻主一把抓走他顶在头上的大竹筐,江斯蘅神色一阴,顷刻握住怀里的小刀。
“呜呼,总算瞅见个活人了。”
他眉眼一沉,阴冷阴冷地看着那个洋洋得意的女人,手中刀子,艰难地按捺着。
“对了,这城里咋了,咋没人呢?”
呵,没人?有得是人!隔壁糖人柜子底下猫着一个疯狂捂嘴发抖的。
他身旁这面点摊子里也猫着一个,正拿棍子杵他屁股,那意思已是明摆着。
滚滚滚!
死道友不死贫道,您都暴露了,麻溜的滚,可千万别连累我也暴露出来!
还有斜对面的铺子,平日奸猾狡诈的老掌柜正眯缝眼,顺着门窗缝隙往这边偷看呢。
江斯蘅面无表情地瞥了那个姓言的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直起了身,并继续面无表情,拍拍自已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阴鸷的俊脸微微一沉,目下无尘!
“吓?”
噌地一下,那蠢笨如猪的妻主不知为何后退,并活像个大傻子一样瞪起了眼睛。
呵!怎么?难道又想当面训斥,走或抽他几鞭?
男儿当世,他江斯蘅大丈夫一个,不就是挨上一顿,他已然无惧!
“好高啊,这怕不是至少得一八八?”
江斯蘅继续冷着脸,面无表情。
如此诡计多端的女子,心如蛇蝎,蠢如废物,贪得无厌,顶她个肺!
如此一人,竟是他江家妻主?
他江家为何要有此妻主?
他江斯蘅来日定要踏平官媒!定要一雪前耻,定要拧下这无良妻主的狗头!
阴恻恻地又冷瞥一眼那姓言的妻主,江斯蘅照旧冷脸,那神情,那神色,就冷森森的。
叫人一看都瘆得慌。
“啧,”
“咋一直不讲话呢?”
言卿心里直琢磨,莫不是这哥们儿天生有疾?这莫不是哑巴?
不好,万一真是哑巴,那她岂不是唐突了。
没有原主回忆,她见人不相识,压根不知,人家哑个屁的哑,纯粹是懒得跟她废话,心里毒舌冒黑水,早把她喷的一无是处了。
言卿又抓抓头,“那个,知道书店咋走不?您要是知道,帮我指一下就行?”
江斯蘅冷瞥一眼,然后一声冷哼,他面无表情地转身,阴鸷地在前方……带路!
刚好十步远,他看向书局的招牌,上书,
——嵊唐书局。
书局掌柜:“??”
我干他xxxx艹他xxxxxx!
姓江的还做不做人了?
为了讨好自家妻主,竟然把那个活祖宗领来老子的书局门前?
这一刻甭提书局掌柜骂得多脏了,
生儿子没的玩意儿,这笔账老子我算是记住了!
个姓江的没一个好东西,跟他家小五一样,心眼子黢黑黢黑的!
全是一脉相承,一个德行!
“咳咳咳,那个,言小娘子?”
事已至此,纵使心中不愿,被祸水东引的书局掌柜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见人了。
其余几家商铺掌柜:“……”
刘掌柜,慢走,不送!
我等允悲,
…
言卿本来见那位大兄弟爱答不理的,还以为自已问错人了呢,没成想心肠竟然挺好的呢!
哑是哑了点,但他好人呀,甚至帮她带路呢。
也怪她眼拙,嵊唐书局那四个大字竟然没看见,人家掌柜白挂一个招牌匾额了。
“多谢多谢!”立即小嘴儿一咧,她冲着那位不知名的好人大兄弟拱了拱手,然后就步履轻快地直奔书局。
但没看见,她身后,她心里那位好人大兄弟,因她这一声“多谢”,因她那个拱手,竟嘎嘣一下子僵硬在当场。
活像是五雷轰顶,跟惨遭雷劈了似的。
撞邪了?
有脏东西?
脸一沉,江斯蘅面无表情地拉长脸,那一身阴鸷的气息也越发危险。
但想了想,眉一皱,他一身阴翳地跟过来。
“老板,您这儿有书没?”
“呵呵呵,有,有,都有!啥都有,呵呵。”
掌柜的一脸干笑,脸皮子也跟着抽了抽,之后领着这位言小娘子走向一旁的书架。
“您看看吧,全在这儿了。”
“好,有劳掌柜。”
掌柜一哆嗦,这一句“有劳”,叫掌柜的好悬没一个踉跄跪在这儿。
言卿背着手,盯着那排书柜看了看,《大梁刑法》、《梁朝律法》、《大梁婚俗嫁娶》,大梁大梁……
总之凡是跟这个国家沾边的,她全都抽出来一本。
其中最厚的一本是那个《大梁婚俗嫁娶》。
然后想了想,还抽出一本《三从全书》、《四德全书》……
古代有三从四德,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这地方不是女尊吗,
她还挺好奇的,这女尊男卑的三从四德,也不知是咋个从法,又是咋个德法。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阴冷的气息,那份阴冷直叫人毛骨悚然。
言卿寒毛直竖,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之前那位大兄弟不知何时贴了上来。
她好悬没一头撞进人家的胸膛。
“嗯?咋了,有事吗?”她微微后退半步。
这哥们儿长得挺凶,但脸也是真美,那一身的妖气、那一身的蛊惑,活像个饮恨乖戾的病娇杀人狂。
江斯蘅眉梢一挑,而后那张殷红似血的薄唇微微翕合,“您似乎对这很感兴趣?”
言卿:“?”
诶?
原来不哑呀,不是哑巴呀。
而且,这人一开口,那华丽润亮的声线,跟他这一身阴鸷那真是完全不符。
简直像个勋贵人家的贵少爷。
这一口矜贵华丽的公子音,那是真的很顶。
言卿晃了晃神,不禁搓了一下自已的耳朵,“嗯,有点好奇。”
江斯蘅眉梢又一挑,接着,突然“呵”地一声,他好似在笑,而后毫无预兆,一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