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阳光透过明净的车窗，慵懒地洒在车厢里，将空气中的微尘都染上了暖意。
街景在后退，早起的人们步履匆匆，为这座刚苏醒的城市注入生机。
校车发动机低沉的嗡鸣，混合着少年少女们兴奋的叽喳声，构成一首充满活力的晨间序曲。
车窗光影掠过沐修略显疲惫的侧脸轮廓，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阳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线条，下颌线流畅却不显凌厉。略显凌乱的碎发搭在额前，眉宇间带着熬夜后挥之不去的淡淡倦意，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艾莲突然发现这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还挺好看，昨天“英雄救美”的俗套剧情似乎更为他添了一层滤镜。
思绪飘忽间，她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首到沐修带着些许疑惑，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轻轻挥了挥。
“哼！” 艾莲像被烫到般猛地惊醒，几乎是狼狈地别开脸，倏然转过头去。
清晨柔和的光线恰好穿过窗棂，温柔地流淌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将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晕染开一抹粉红。
那一抹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红晕，如同被风吹散的胭脂，又似春寒料峭枝头初绽的樱瓣，带着怯生生的粉意，
“艾莲！你、你刚才在想什么啊？！”
心底无声的尖叫几乎冲破喉咙，带着一种甜丝丝的慌乱和难以置信的羞赧。她感觉自己脸颊上的热度几乎要燃烧起来。
为了掩饰这无处安放的悸动，她几乎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猛地向后靠进椅背，紧紧闭上了双眼。
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抖，试图将那扰乱心湖的身影和随之翻涌的、滚烫的念头，统统隔绝在黑暗之外。
“砰砰～砰砰～”
少女的心跳微微急促，似有清甜的微风萦绕，又似一段隐秘的旋律，在静谧中悄然流淌。
艾莲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沐修也能。
车厢的颠簸似乎更明显了些，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牵动着人们微微晃动。
沐修和艾莲时不时挨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沐修将头扭到一边，靠在玻璃窗上，想避免尴尬，艾莲也默不作声。
前排露比正兴奋地和凛讨论着警示公园的传说，声音时高时低。梦娜偶尔轻声回应两句，杰克则尽职地维持着秩序。这些熟悉的声音渐渐模糊、拉远，成了催眠的背景音。
艾莲的头随着车身的摇晃，开始无意识地轻轻点，车子一个稍大的转弯，她的身体被离心力带得微微倾向沐修的方向。
困倦至极的身体失去了平日的警觉与刻意维持的姿态。
像找到了支撑点，困倦的脑袋带着一丝迟疑又无比自然的重量，轻轻、轻轻地靠在了沐修的肩膀上。
沐修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很快放松下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女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校服面料，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肩颈。那股混合着消毒水、药膏和淡淡洗发水香气的独特气息更加浓郁地包裹了他。
她的发丝有几缕蹭到了他的下颌，带来细微的、如同羽毛轻搔般的痒意。
少女的心跳更加明显被感受，他忍不住微微一愣。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微蹙的眉心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那份强撑出来的“活力”在睡梦中彻底卸下，只剩下纯粹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昨夜她护着邦布、被冲击波掀飞时倔强的眼神，和此刻安静依赖的模样重叠在一起，在他心里漾开一种奇异的柔软。
他轻轻动了动肩膀，不是为了推开，而是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头能枕得更稳当些，不至于滑落。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下意识的体贴。
然后，他也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那抹温和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车厢里嘈杂的背景音仿佛被阳光过滤，变得遥远而模糊。
车厢前排。
露比正回头想跟艾莲分享零食，看到这唯美的一幕，眼睛瞬间瞪圆，嘴巴张成了“O”型。她猛地捂住嘴，用手肘疯狂地捅身边的凛。
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悄悄拿出手机拍照。
梦娜也注意到了后排的动静。她的目光在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随即与两人相视一笑。
杰克刚清点完人数，回头想看看情况，也看到了这略显亲昵的一幕。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立刻识趣地转回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一时间，车厢中部仿佛被晨光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前排的喧闹依旧，但那兴奋的声浪似乎自动放轻了音量，绕开了后排那安静依偎的两人。
沐修的心绪像被阳光晒暖的湖水，微微荡漾。
肩膀上的重量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踏实感。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温热的柔软感觉顺着接触点蔓延开，让他心底某个角落也跟着柔软起来。这感觉有点新奇，有点笨拙，还有点……说不清的暖意。
他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得绵长均匀，生怕惊扰了肩上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一个明显的刹车。
“吱——”
惯性让艾莲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
“唔……”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长睫颤动了几下，带着浓重的睡意缓缓睁开了眼。
视野还有些朦胧，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校服布料。紧接着，她感觉到脸颊贴着的地方传来温热的触感和稳定的心跳节奏……
艾莲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她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处，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
“嘶……” 映入眼帘的是沐修近在咫尺的脸。
“啊！”艾莲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迅速弹开身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乱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刚才靠在他肩上的触感、温度、甚至那细微的呼吸拂过颈间的感觉，都无比清晰地回放，让她窘迫得手足无措。
“唔～还好、还好，他睡着了。”
心脏狂跳，她死死缩在角落，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偷瞄身旁——沐修闭着眼，呼吸均匀，沉睡的侧脸在晨光中沉静柔和，仿佛那短暂的依偎只是幻觉。
“应该是睡着了吧？！” 她慌乱地将滚烫的脸颊扭向窗外，飞逝的街景模糊成一片。
静静的车厢里，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绷紧神经，唯有震耳的心跳声在密闭空间里轰鸣。
阳光流淌，将两人笼在金色的寂静里。她不知道，在她移开视线的刹那，他眼睫曾细微颤动，垂落的手指也在光影中无声蜷缩——肩头残留的那一点余温，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晨光里漾开无声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