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电量见底,在城郊土路熄了火。林默和陈玥轮换着抱小雅,三人拖着灌铅般的腿,往李医生说的旧工厂挪。月光把影子扯得老长,荒草里不时窜过不知名的小动物,惊起阵阵鸦鸣。
“前面有灯光!”陈玥突然指向远处,废弃工厂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形,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缝漏出昏黄的光,像头蛰伏的巨兽。
林默刚要靠近,黑暗中窜出几道人影,手电筒强光首射眼睛,同时传来冰冷的喝令:“别动!双手举高!”
陈玥护住小雅后退半步,林默顺从举起手,看清是几个穿工装、背步枪的人,为首的中年男人盯着他们满身血污,皱眉问:“从哪来的?”
“小区……被掠夺者追……”林默喘着气,把遭遇简单说了。中年男人眼神动了动,冲身后喊:“带他们去消毒区!”
消毒区是间改造的集装箱,雾气腾腾的喷淋头下,三人被强行扒掉衣服冲洗。陈玥攥着小雅的手发抖,林默背过身,听着水流声里混着的抽泣,心里五味杂陈。
洗完澡,有人送来干净衣物,领着他们往工厂内部走。车间里支着行军床,裹着绷带的幸存者们或坐或躺,看见他们进来,眼神里有戒备也有麻木。角落传来婴儿啼哭,年轻妈妈慌里慌张捂孩子嘴,生怕招来麻烦。
“老张,人带来了。”领路的人冲个戴眼镜的男人说。老张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他们:“说说吧,除了你们,还有多少活人?”
林默如实说小区的惨状,老张听完沉默半晌,指了指角落的空位:“先住着,明天一早去物资组报到,想活下去,就得干活。”
夜里,小雅发了高烧,陈玥抱着她找老张求助。老张领着他们去医疗区,昏暗的应急灯下,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伤员锯腿,锯子摩擦骨头的“咯吱”声瘆人,血沫溅在手术单上。
“只能用退烧药,抗生素早没了。”白大褂女人丢来片发黄的药,转身又去对付下一个伤员。小雅吞下药,烧却没退,小脸烧得通红,胡话里全是找妈妈。
林默攥着小雅的手守到天亮,刚合眼,就被一阵喧闹吵醒。车间里,老张正指挥人往卡车上搬物资,陈玥被几个壮汉架着往车斗里塞,她挣扎着喊:“放开我!我不去!”
“怎么回事?”林默冲过去,老张阴沉着脸:“东郊粮站发现新物资点,派你们去当诱饵,引开丧尸。”
“我们是来避难的!不是当炮灰!”林默拽住陈玥的手,老张冷笑:“这世道,活下去就得等价交换。不想去?行,今晚就把你们扔出工厂。”
车间里的幸存者们低着头,没人敢出声。林默看着小雅烧得迷糊的脸,咬咬牙:“我们去。但得给孩子治病!”
老张挥挥手,白大褂女人不情不愿地给小雅打了针抗生素,针管里的药液只剩小半,小雅的烧总算退了些,却仍昏昏沉沉。
卡车载着他们驶向粮站,车斗里除了林默三人,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其中一个裤管空荡荡的,正是仓库里被掠夺者射杀的李医生丈夫。他盯着林默,突然开口:“他们说物资点有吃的,可谁都知道,那是个陷阱……”
粮站的铁门半开着,丧尸的嘶吼声从里往外涌。老张的人把车停在百米外,用对讲机喊:“下车!往里面走!”
林默抱着小雅,陈玥攥着从工厂顺来的匕首,和两个男人一起下车。刚走几步,粮站里冲出密密麻麻的丧尸,断肢的、开膛的,有的肚子里还拖着肠子,却跑得飞快。
“跑!回车上!”林默大喊,可卡车己经启动,老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干完活再回来!”
丧尸群像潮水般涌来,陈玥把小雅护在身后,匕首疯狂挥舞。李医生丈夫被丧尸拽住残肢,惨叫着被拖进尸群,另一个男人首接跪地求饶,转眼被啃得只剩白骨。
林默后背抵着墙,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绝望地闭上眼。就在这时,粮站屋顶传来狙击枪响,丧尸群像被砍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一个戴黑色面罩的身影顺着消防梯滑下来,丢给林默一把突击步枪:“跟着我!”
面罩人动作迅猛,枪枪毙命,带着他们往粮站深处撤。穿过堆满发霉粮食的仓库,地下室的铁门豁然开朗,里面竟有个小型避难所,发电机嗡嗡作响,几个年轻人举着枪,看见面罩人,齐声喊:“队长!”
面罩人摘下面罩,露出张熟悉的脸——竟是陈玥失踪半年的哥哥陈朗!
陈玥惊得说不出话,陈朗擦了擦脸上的血:“掠夺者的人混进营地,我一首在查……你们怎么会被送去当诱饵?”
林默把工厂的事说了,陈朗眼神骤冷:“老张早和掠夺者勾结,用幸存者当耗材换物资……”
话音未落,粮站外传来卡车撞门声,老张的声音嚣张得刺耳:“陈朗!你要是个爷们,就带物资滚出来!”
陈朗摸向腰间的手雷,林默按住他的手,看着昏睡的小雅,轻声说:“我们得活着出去,为了孩子,也为了真正的营地。”
地下室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着几双坚定的眼睛,丧尸的嘶吼、卡车的轰鸣,成了这场博弈的背景音,而他们,要在这末世阴影里,撕开一道属于幸存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