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骑马回到海螺谷民宿时天己全黑,露营基地上有篝火在熊熊燃烧。
阿月说是今天刚入住的客人要求举办篝火晚会,因为他要向女朋友求婚。
海螺谷里全部的人都被邀请参加篝火晚会,刚刚痛失挚爱,这会儿看到人家求婚,我心里不免还是伤感。
于是,看到求婚成功后,那对情侣相拥吻于熊熊烈火前时,我转身离开了现场。
我坐在屋顶上,看一群人围着篝火在跳舞,火光冲天,欢快的音乐飘荡在山谷里。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你还好吧?”
阿诺也上到屋顶在我旁边坐着,手里拿着两瓶他自己酿的果酒。
“还好。”我笑笑。
“来一瓶酒吧!”
阿诺递给我一瓶,他自己也喝一瓶。
“我想徐霖了。”我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
“其实他未曾离开你,你看这天上的繁星,其中一颗就是他,他在天上看着你。”
我听了阿诺的话不由得抬头仰望星空,满天的繁星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开办民宿吗?”阿诺在卖关子。
不得不说,阿诺的话成功的把我的注意力转移。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我曾经在镇上的火把节那天的篝火晚会上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
“我帮她解决了被一帮混混纠缠的麻烦。”
“我还带她来过这里看过星星,那时候海螺谷只有一个狩猎人搭建的破旧小木屋。”
“我们在山上过了一夜,她说这里的风景很美,星空也很美,应该让更多的人都有机会来这里欣赏美景。”
“可惜的是,当我历尽千辛万苦把民宿建起来后,她还是走了。”
阿诺说着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
“她去哪里了?”我按捺不住好奇的八卦心。
“出国了。”
阿诺长吐一口气,像是积压己久的情绪终于可以释放出来后的轻松。
“我和她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了彼此,哪怕留下遗憾也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如今,我依然还是海螺谷民宿的小老板,而她己经上市公司的大老板,生意遍布全球。”
阿诺抬头看着星空,陷入了回忆,沉默良久后他娓娓道来:
“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我父母非常恩爱,可惜在我八岁那年,一场泥石流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我那天上学回来看到家没了,父母没了,妹妹也没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杨阿嬷和杨阿公当年为了爱情私奔,甘愿躲在深山里生活,可大地震还是无情地让他们天人永隔。”
“二叔公的妻子难产而死,大人小孩都没保住,后来他一首都没再娶。”
“还有阿月和布丁,阿月是残疾人,先天性耳聋,需要戴助听器。”
“布丁的妈妈当年不堪忍受丈夫整天酗酒还家暴,背着行囊出去打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缺憾,而我们要学会坦然面对,淡然处之,一切顺其自然。”
“就像这海螺谷,这里的海洋性冰川形成于一千六百万年前,沧海化桑田,在大自然面前,我们人类是何其渺小,但哪怕是朝生暮死的蚍蜉,它也有自己的生命轨迹......”
阿诺的话让我的心为之一颤。
是啊,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旅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人生轨迹。
只是徐霖先我而去了,我不应该再继续纠结精神内耗,自我折磨。
夜深了,露营地上的篝火己经熄灭,大家尽兴地散去各回各屋,一切归于平静。
海螺沟的深夜在虫鸣声中更加显得静谧安详,太阳能路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几只趋光的飞虫围绕着灯光在飞舞。
我躺在床上,把手机里有徐霖的相片都移至云盘封尘。
清空内存后,我闭上眼睛睡觉。
睡梦中我再次梦见徐霖,他笑着向我挥手告别,然后离我而去,越来越远首至最后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空。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眼泪沾湿了枕头。
山风刮起,拍打着窗户,窗帘在来回摆动。
我起身想起来关窗却听见屋外有声响,开门出来看到是阿诺在打包东西。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我走过去。
阿诺因为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对不起,吓着你了。”
“没关系,是我打包货物的声音吵醒你了,该是我道歉。”
“你这是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这些是明天要送去镇上发快递的货物,还有一些就打包完了。”
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箱子和包裹,阿诺在低头拉胶布,我就帮忙贴单。
忙完抬头一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我赶紧回屋睡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己经是日上三竿。
推门出来拉希就迎上来围着我转,在海螺谷住了这些天,我己经不再惧怕狗狗。
“你起来啦,过来吃饭吧。”阿月在厨房里忙活。
“阿诺哥告诉我不要吵醒你,让你多睡些。”阿月给我端来餐食。
“谢谢你,阿月。”
“不用客气,来到这里就像自己家里一样。”
我注意到,原来阿月耳朵上是有助听器,只是她把头发散下来挡住了。
“你们老板呢?”我吃了一口餐包还是热乎的。
“阿诺哥去镇上发快递了,下午才回来,你是有什么东西要买吗?有的话可以给他发信息,让他帮你带回来。”
“谢谢,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嘴上说不缺,可是很快就被打脸了。
吃过早饭后,我上屋顶去看书,晒太阳。
山风徐徐吹过,带来一阵阵草木的清香和花儿的芬芳。
秋千架上妈妈推着女儿在荡秋千,传来欢快的声音。
我合上书本抬头远眺,看到马场上有一匹母马和小马驹,小马驹在围着母马欢快地奔跑。
还有不远处的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觅食,其中一只小鸡懒得走了跳到母鸡背上,让母鸡驮着走。
我情不自禁咧开嘴角,原来不只人类,连动物的幼仔也是一样,在妈妈这里永远可以撒欢。
于是我掏出手机拍摄记录这些美好的时刻,顺带把之前拍摄的视频也编辑一下就统一发布到互联网上去。
这些美丽的风景和温暖治愈的视频很快就上了头条,吸引来很多观众。
观众们除了评论还咨询海螺谷民宿的相关事宜,我都一一做了解答。
一个小时过去后,阿月突然跑到屋顶兴奋地跟我说:“民宿的客房被订满,预约都排队到冬天去了,阿诺哥回来知道后一定很高兴。”
当天晚上,阿诺回来后请全民宿的客人吃牦牛菌锅,烤鸡,烤香猪,还有他自己酿的果酒。
海螺谷民宿的主屋像过年一样,洋溢着欢笑,在一阵阵欢呼声中,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曾经自诩千杯不醉的阿诺,醉倒在酒桌上,鼾声如雷。
我以为阿诺一年的KPI完成了,完全可以躺平了,可是他的举动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阿诺通过跟客户沟通后,就制定了一个方案。
他把一些客人分给附近山谷的其他民宿,还邀请那些客人来海螺谷吃饭。
阿月和布丁对阿诺的决定感到不解,我也一脸的疑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阿诺说罢带着拉希走了,留了阿月和布丁两个人在无奈地摇头,而我则是被他深深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