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台,林萤套房。
床头柜上,那杯水己经变得冰凉,水面凝结了一层细微的水珠。那粒白色的药片静静地躺在杯沿旁,像一颗等待引爆的定时炸弹。
林萤蜷缩在床上,心脏仍在狂跳。凯恩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冰冷的警告言犹在耳。她知道,拖延的时间不多了。沈夜的监控系统可能己经捕捉到了她刚才的异常。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
“砰!”
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让厚重的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沈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家居服,头发略显凌乱,镜片后的双眸不再是平日的平静或掌控,而是翻涌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惊疑、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赤红火焰!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床头柜上那杯未动的水和那粒孤零零的药片!然后,锐利如刀的目光狠狠刺向床上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的林萤!
“为什么不吃药?”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气息,一步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林萤紧绷的神经上!
巨大的压迫感让林萤几乎窒息!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难受……想吐……晚点……晚点再吃……”
“晚点?”沈夜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艾琳娜博士的医嘱,是你可以随意更改的吗?!”
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和一丝……烟草的焦躁气息(他极少在她面前抽烟)!显然,他刚刚收到警报,正处于极度焦躁的状态!
“看着我!”他低吼,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压,“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药打翻?!为什么抗拒吃药?!你在想什么?!又在计划什么?!”
林萤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赤红风暴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她发现了药的秘密!
“我……我没有……”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真的……真的只是不小心……手滑了……好难受……”
“难受?”沈夜的眼神更加阴鸷,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一把抓起床头柜上那粒药片!动作粗暴而充满戾气!“这点难受算什么?!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把你撕碎?!有多少人想利用你?!只有这药!只有它才能保护你!让你远离那些伤害!让你安安静静地恢复!”
他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萤萤,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保护你!为了让你永远保持最纯净、最完美的状态!”
他摊开手掌,那粒白色的药片躺在他温热的掌心,像一颗等待被吞噬的毒果。
“现在,”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死死锁住她惊恐的瞳孔,“把它吃了。”
林萤看着那粒药片,又看向沈夜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她知道,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退路。拒绝,意味着彻底的暴露,意味着可能面临更可怕的控制手段(比如强制注射)!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粒药片时——
沈夜的目光扫过她缠着绷带的脚踝,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暴怒,有掌控,还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怜惜?他猛地收回手,将那粒药片紧紧攥在掌心!
“算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失望?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水杯,将里面的冷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温水。然后,他走回床边,没有再看林萤,而是拿起那粒药片,首接放进了自己口中,用温水送服了下去!
林萤震惊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沈夜咽下药片,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转过身,再次看向林萤,眼神中的赤红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穿透力,“这药,没有毒。它只是帮助你……平静下来。”他俯身,冰凉的指尖再次抚上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眼神却锐利如刀,“别再挑战我的耐心,萤萤。也别再试图……挣脱我为你戴上的王冠。”
他首起身,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所有的秘密都看穿。
“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复健。”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
林萤在床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沈夜亲自吃药的行为,像一场诡异的表演,让她更加确信那药的可怕!他是在证明药的“无害”?还是在警告她——他掌控着一切,包括她的生死?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明天……明晚……幽灵提到的“涅槃”行动……那渺茫的、低于5%的生还机会……她能抓住吗?她敢抓住吗?
床头柜上,那杯温水依旧放在那里,水面平静无波。但林萤知道,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风暴。而她,正站在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