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荒谬的“晋级”宣言己经过去了好几天。叶辰原以为第二天就会被打包扔进什么血色旋涡，开启地狱难度的魔界一日游，结果苏魅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每天懒洋洋地看剧、睡觉，仿佛那天晚上的话只是心血来潮的玩笑。
这让叶辰在无尽的等待中备受煎熬，情绪如同坐过山车，在“今天会不会死”和“明天会不会死”之间反复横跳，他严重怀疑，这种高频度的情绪波动，正是苏魅乐于见到的。
首到这天下午，公寓的大门毫无征兆地开启。
一股与公寓里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不是苏魅平日里那种慵懒中带着甜腻的魔气，而是更加浓郁、古老，还夹杂着一丝硫磺与金属混合的凛冽味道。
叶辰正在拖地，闻到这股味道，手一抖，拖把差点砸在自己脚上。
苏魅走了进来。
她还是那身清凉的真丝睡裙，但叶辰却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比平时浓郁了数倍。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这丝疲惫非但没有减损她的魅力，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种奇异的、略带烟火气的真实感。
“愣着干什么，过来。”苏魅将门关上，那股来自异世界的气息被瞬间隔绝。
她看了一眼叶辰，随手将一样东西扔了过来。
叶辰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东西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是一个用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项链，吊坠的造型古朴，像一枚缩小版的、盘绕起来的衔尾蛇。
“给你的伴手礼。”苏魅的语气像是打发街边的小贩，“戴上。”
又是命令。叶辰心里吐槽，这哪是伴手礼，分明是给宠物买的新项圈。但他不敢迟疑，老老实实地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项链一贴近皮肤，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涌入他的大脑。
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昏沉的头脑，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明，像是被酷暑天里的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每一个脑细胞都激灵了一下。
“这是能微弱增幅精神力的魔导器。”苏魅己经陷进了沙发，懒洋洋地解释道，“有助于你更好地‘观察’和‘提供情报’。别再像上次一样，大吼大叫的，不雅观。”
叶辰愣住了。增幅精神力？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催动“心眼”。
世界，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心眼”视界是480P的盗版碟，那现在，就是蓝光高清重制版。空气中那些原本模糊的、肉眼不可见的光点，此刻变得清晰无比，他甚至能分辨出它们的不同颜色和运动轨迹。一些是代表着生命力的柔和绿光，一些是代表着电器运转的微弱蓝光，还有一些是毫无属性的、游离的灰色能量粒子。
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沙发上的苏魅。
这一看，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之前，他只能感觉到苏魅身上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魔气，像一层薄纱。而现在，那层魔气变得无比具象。那是深邃的、如同星云般缓缓流转的暗紫色能量，其中闪烁着点点猩红的光芒，磅礴、浩瀚，仿佛一个微缩的宇宙。仅仅是“看”着这股能量，就让他产生了一种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的眩晕感。
这就是……她的真实力量？冰山一角的一角？
叶辰赶紧移开视线，他怕再多看一秒，自己的精神就会被那股力量同化、碾碎。
“看来效果不错。”苏魅察觉到了他的失态，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样，你才能更好地被‘使用’，配合我的行动。”
果然。
叶辰心中警铃大作。这哪里是奖赏，这分明是给他这个“探测器”升级了硬件，好让她用得更顺手。她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赤裸裸地告诉他，你只是个工具，现在我给你升级了，你要更好地为我服务。
这份力量，是更深的枷锁，是更精密的控制。
但同时……叶辰抚摸着胸前冰凉的吊坠，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这也是他第一次，拥有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带来超凡力量的物品。这份力量，或许也能成为他在这绝境中，撬动一丝生机的支点。
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开始尝试性地将自己新获得的感知力，像雷达一样向公寓外扩散。
精神力顺着项链的增幅，穿透了墙壁，延伸出去。楼道里的声响、邻居家的电视声、窗外的风声……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仿佛被放大了数倍。他的感知范围，比之前大了至少一倍。
当他的感知掠过公寓楼下那片小花园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之前完全被忽视的东西。
那是一团非常微弱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灰黑色气息。它像一团被遗忘的脏棉絮，盘踞在一株枯萎的月季花丛上，散发着阴冷、哀怨的波动。
怨灵？
叶辰心中一动，他记得苏魅“教导”过的魔族基础常识里提过，这是最低阶的负能量聚合体，通常由强烈的怨念形成，连独立的意识都没有，只会本能地吸食周围的生机。
他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对苏魅说道：“苏小姐，我感觉……楼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苏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哦，一个快要消散的怨灵而己，连‘麻烦’都算不上。别大惊小怪。”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仿佛在说一只苍蝇。
但这句不屑的话，却让叶辰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她不屑于处理。
这岂不正是他证明自己“新价值”的机会？
如果他能靠自己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这个连苏魅都懒得动手的“小麻烦”，那他在这位魔女眼中的地位，是不是就能从一个单纯的“情绪充电宝”和“观察哨”，再往上提升一小步？
哪怕只是一小步，也意味着更多的自主权，和更大的生存空间。
叶辰低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精光。他决定了，就拿这个倒霉的怨灵，作为自己反抗这操蛋命运的第一块垫脚石。他要偷偷地，不让苏魅察觉地，把它给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