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言攥着渗血的绷带,在静室的黑暗中辗转难眠。胸前被陈立金属棒击中的地方仍在灼痛,经脉里残留的天垣族血脉力量如困兽般横冲首撞。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他破碎又迷茫的前路。吊坠在胸口发烫,隐隐有微光渗出,仿佛在提醒他危机从未远离。
“吱呀 ——” 木门突然被推开,苏妄言瞬间翻身摸向枕边匕首,却因牵动伤口闷哼出声。月光勾勒出苏瑶单薄的轮廓,她手中的药碗在颤抖,洒出的药汁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是我。” 苏瑶的声音比月光更凉,“陆长老让我送九转还魂汤。”
匕首从苏妄言指间滑落,撞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他盯着苏瑶藏在阴影里的脸,想起七天前她将匕首抵在自己腹部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星轨会给了你什么好处?”
药碗重重砸在案几上,瓷片迸溅。苏瑶后退半步,月光照亮她通红的眼眶:“我爸和弟弟被关在星轨会的地牢!他们说我若不照做,就把我家人做成血傀儡!”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烙着暗红的星芒印记,“这是血契咒印,我根本没得选!”
苏妄言别过脸,喉咙发紧。沉默良久,他语气缓和了些:“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门派里似乎有股暗流。你…… 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苏瑶抹去眼泪,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从你被带回凌霄阁那天起,周明远长老就格外关注你的动静。前天夜里,我路过他书房,听见里面传来激烈争吵声。” 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半块带血的碎布,“今早我去打扫书房,发现他书案下有片衣角沾着血迹,像是拖拽重物留下的。我装作收拾废纸篓,偷偷撕下了这块。”
她指着碎布边缘,声音愈发低沉:“这暗纹和我在星轨会总部见过的制服一模一样。而且我打听到,周明远近期频繁出入藏书阁,与许文谦副阁主密会。昨天我听见他和沈墨白在密室里提到‘计划提前’。”
碎布上暗红的血迹己经发黑,细密的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星轨图案。苏妄言的心跳陡然加快 —— 这和他在死亡循环中,那些杀手身上的标志如出一辙。
原来,三日前周明远在接应星轨会卧底传递情报时,不慎与巡逻弟子发生冲突。打斗中,制服被割破,但周明远并未察觉,不知何时割破的制服一角就掉落在了书案下。却不料这成为了暴露他身份的关键线索。
接下来的三天,苏妄言将自己锁在静室。他用床板抵住门窗,在墙上刻满从记忆中拼凑的天垣族符文。每当子夜时分,便贴着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第三夜,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月光如霜,沈墨白身着素白长袍,脚步轻盈地走向后山。苏妄言忍着伤口剧痛,悄悄跟在后面。竹林深处,沈墨白与一名黑袍人会面,黑袍人递给他一枚刻着星芒的耳钉,正是星轨会的标志。
“周长老说三日后的灵脉试炼,就是最好的机会。” 黑袍人压低声音,“那小子的吊坠必须到手。”
沈墨白把玩着耳钉,轻笑出声:“放心,就算这次不能得手,千机林里有的是办法让他‘意外身亡’。”
苏妄言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他知道,自己必须小心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回到静室,苏妄言发现案几上多了本破旧的《灵气运转真解》,扉页写着:“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鲁莽者溺。” 他翻开书,却发现关键页被人用朱砂涂得面目全非。
“需要解惑?” 陆九渊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苏妄言猛地抬头,只见老者负手立在房梁上,白须无风自动。
“是您改了书?” 苏妄言举起书质问。
陆九渊轻飘飘落在地上,袍角扫过地面却未带起一粒尘埃,神色凝重道:“这是许文谦的手笔。此人表面上掌管藏书阁,实则早己被星轨会收买多年。他利用职务之便,篡改典籍中的关键修行法门,专门坑害资质好的弟子。”
见苏妄言面露疑惑,陆九渊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不瞒你说,门派高层中,知晓此事者不在少数。只是...... 许文谦背后牵扯着更大的利益纠葛。” 他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的凌霄阁,语气渐冷,“我们还需要时间来揪出许文谦背后势力及潜伏在门派的其它奸细。”
陆九渊神色严肃,继续解释:“这些年,许文谦每次只改动几本典籍的关键处,再分批放回书架。加上他在典籍表面施展障眼法,普通弟子根本察觉不出异样。就算有人修行出问题,也会以为是自己资质不足。而那些发现端倪的弟子,不是莫名其妙消失,就是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逐出宗门。虽然我们早就想除了这个害虫,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他神色严肃,目光如炬:“记住,在这凌霄阁中,处处都有危险。三日后卯时,穿过后山的雾隐桥参加灵脉试炼,考核场上,没有同门,没有朋友,只有生死。” 说罢,陆九渊便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两天,苏妄言不眠不休。他在静室里模拟千机林的环境,用碎石和藤蔓布置陷阱;又根据查询到的资料信息,绘制出赤鳞藤的弱点图。苏瑶送来的饭菜凉了又热,他却一口未动。
试炼前夜,苏妄言正在调试从张野那里学来的捕兽夹,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屏息贴在墙上,透过窗纸的破洞望去,只见沈墨白正将一个小药瓶塞进负责看守他的弟子手中。
“这是化功散,” 沈墨白低声道,“明日趁他过雾隐桥时,找机会洒在他身上。他一旦沾上,灵力尽废,到时候就任由我们拿捏了。”
话音未落,苏妄言心中警铃大作,猛地踹开门,手中匕首寒光闪烁。那弟子吓得瘫倒在地,药瓶骨碌碌滚到沈墨白脚边。
“沈师兄这是要送我一程?” 苏妄言盯着沈墨白骤然变色的脸,吊坠光芒大盛,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莲花虚影。
沈墨白很快恢复镇定,冷笑一声:“苏师弟误会了。这不过是给受伤同门准备的金疮药。” 他弯腰捡起药瓶,突然掷向苏妄言面门!瓶中粉末散开的瞬间,沈墨白己抽出佩剑,剑刃泛着幽蓝的毒光,如毒蛇吐信般刺向苏妄言咽喉。
苏妄言侧身避开,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 那粉末中竟混着!他强撑着灵台清明,挥出匕首抵挡。沈墨白攻势凌厉,招招致命,苏妄言身上本就有伤,在影响下,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沈墨白的剑尖离他咽喉只有三寸时,一道金色符咒破空而来,将沈墨白击飞出去。陆九渊从阴影中现身,目光如电:“在我的地盘伤人,沈墨白,你胆子不小。” 他转向苏妄言,扔来一颗的丹药,“服下,这是洗髓丹,能暂时压制你体内血脉的排斥反应和效果。”
苏妄言接过丹药,服下后,体内翻腾的气血逐渐平复,他望着陆九渊,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可您为何......”
陆九渊抬手打断他:“无需多问,你只需记住,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试炼。星轨会不会善罢甘休,你身上的吊坠,是他们志在必得之物。” 说罢,陆九渊便消失不见。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苏妄言站在雾隐桥前。晨雾弥漫,桥对岸的千机林传来阵阵阴森的兽吼声。他吞下洗髓丹,感受着体内灵气逐渐归于平静。吊坠在胸前轻轻震动,仿佛在为他加油鼓劲。
“苏妄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瑶气喘吁吁地跑来,手中握着一把短剑,“我和你一起。我己经想好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你,将功赎罪!”
苏妄言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他点点头,转身踏上雾隐桥。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挑战。而在桥的另一端,等待他的不仅是灵脉试炼,还有来自星轨会卧底的致命阴谋,以及门派内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